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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翠谷1941

剧情片大陆1949

主演:罗兰,关宏达,戴耘,张鸿眉,卫禹平

导演:岳枫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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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3-10-15 15:21

详细剧情

  地主刘大爷的儿子刘大痴又傻又哑,不慎落水里被佃户林大雄所救。霸道苛刻的刘大爷准备赏大雄一块银元了事,其继室却看中了大雄的健壮英俊,定要大雄在家中做长工。大雄与佃户庄老爹的女儿小娟相爱,小娟之兄大牛与刘家管家胡二爷之子小胡有过磨擦,胡二爷因此怀恨在心。胡二爷欲捉大牛去做修城的民夫,大牛闻信逃走,庄老爹却被抓进庄中地牢。小娟去求刘大爷,杨氏发现了大雄与小娟的恋情,便让刘大爷将小娟嫁给大痴。大雄此时亦被小胡诬陷为闹事者,为救大雄,小娟只得答应嫁给大痴……

 长篇影评

 1 ) 青山翠谷之美

刚刚看完《青山翠谷》,非常哀伤但温暖的一部电影。整部电影情节其实都是悲惨世界的缩影,狄更斯笔下一样的人物,生活在贫困、饥饿、失业、罢工、矿难的阴影中,但是悲而不伤,这也是这部电影的魅力。

电影开篇的画外音就非常以积极向上的语调透露着主人公Huw对家长翠绿山谷的美好回忆。在他眼中,煤矿没有完全破坏它的美丽翠绿,虽然到处是煤渣,垃圾和冒着浓浓黑烟的烟囱。这是什么力量使得悲惨的心灵依然还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是爱,主人公对他父亲的爱戴,对格菲特牧师的崇敬,对他的寡嫂小大人般稚嫩又充满责任感的担当与爱恋。虽然整部电影自始至终都流淌着圣经音乐,而且孩子们离家时爸爸都要给他们诵读圣经,吃饭前都要先感恩上帝恩赐,每周都要穿戴整齐去教堂做弥撒。但他们信赖爱戴的上帝并没有能像他们所希望的那样祝福每一个人,矿难带走了摩根家大儿子和老摩根,失业使得其他四个儿子先后远走他乡去谋生,老母亲那悲伤忧愁的眼神,那喃喃自语说孩子们并没有远离,都还在这个家里……这一幕幕说明他们的坚强和忍耐。幸福的生活还需要自己去创造。牧师格菲特最后的讲演其实不是对某些教民的失望,是对自己当初怀着要传播真理一样普度众生,传道解惑,教化众人。但事实并不随他的愿望。很值得观众深思。

电影结尾旁白说像他父亲一样的人永远不会死去,灵魂永存,就像这青山翠谷一样永远孕育着生命,生机盎然。给观众以美好的理想,也是给世界的一个美好的期待。

 2 ) 《青山翠谷》

山峦间飘荡着刺鼻的浓烟,电影《青山翠谷》充斥着漂亮景观和工业污染的矛盾景象。一座美丽山丘上,住着一乡镇居民,村民彼此之间相识相惜,对自己的工作充满自豪感,和谐幸福的生活在片片山峦中,何不悠哉。煤矿是这座山谷的主要经济来源,故事的矛盾就是从这个主要维生工具开始发生一系列的矛盾。

《青山翠谷》电影里没有太大的戏剧冲突和起承转合,整部电影在观影体验是较为舒适,电影很适合在夜间泡着一杯茶慢慢的细品,现在的电影市场需要更多这样舒服的电影,让观影人可以放松心情细细品尝。威林·摩根是典型传统的基督父亲,他是一家之主,为家庭提供生计然后需要全家人众心捧月的奉承在家庭最高位,而这个秩序如果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中,其实是可以长期维持下去的,但是因为生活的拮据,使得儿子们不得不站起来反抗,其实这也是一种新兴崛起的左派向右派的抗议挑战,左派追求平等受到公平的待遇,最是厌恶随遇而安的保守派,而他们的父亲正是这样的人,容忍了矿厂不平等的待遇却还一味退让,这使得儿子们纷纷离场,象征着新兴的年轻人对外界的求知和对保守的抗议与摒弃,反抗意识的觉醒。

而在电影中,摩根一家虽然都是就职于普通低微的煤工,但是他们做人的品格还是十分高尚的,对于发言者都是以礼相待,会询问对方意愿无论自己是在什么身份地位。他们的信仰也是对其品格奠定了一定的基础,但是在他们失去了幸福泉源的供给,居民们开始变得狭隘自私,他们忘了教义的教诲,在背后长舌他人的八卦,而从中摆脱自身自卑不幸的遭遇,用他人的不幸从中获得满足。

最后,电影阐述了人性在失去了原有的幸福后,开始堕落成自私自利,心胸狭隘的一群人,失去了原有的和谐只希望别人比自己更不幸。他们只有通过别人的不幸从而得到自己“并不那么惨”的心里暗示来安慰自己,自己过的还可以,所以他们开始加害和落尽下石曾经对他们施以帮助的一群人,他们内心是希望自己不好的同时,其他人一定要和他们有同样或更糟的遭遇。

 3 ) Workingman's Blues

三十年代末四十年代初,处于黄金时期的好莱坞制作了多部经典英国小说改编电影,蝴蝶梦,呼啸山庄,傲慢与偏见,简爱...很多都成为经典改编的范本。美国式的流水制作,配上适逢来好莱坞开拓星路的优秀英国演员,极力营造的英式乡村气息,也着实赢得了不少青睐,同时捧红了在美国发展的一批正宗英腔客。

和包容度极强的美式生活相比,英国人的生活的各方面禁锢多去了。身份等级、信仰意念、伦理道德,统治着生活得方方面面。

初在PPlive的更新电影栏里看到了青山翠谷,可惜画质太差中文配音也令人失望,便下载了英文版来。看下来,这不是一部高潮迭起引人入胜的电影,但却是能够发人深省的,而这却是最最珍贵的。各种科技的雕琢大牌影星的加盟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或许能带来快感,但过后或许一个镜头一副画面一小段电影配乐也没能留在脑子里,更别谈回味了。

Huw Morgan在收拾行李准备永远离开生活了50年的山谷小镇,儿时的记忆自然地展开。Morgan一家虽生活艰苦却也算是一大家子其乐融融。老Morgan和Huw的5个年长的兄弟在山谷的矿井工作,母亲和姐姐Angharad忙着厅内活,每天为归家的男人们准备餐饮和洗澡水。新来的牧师Mr. Gruffydd为镇里的居民们宣扬基督教义并不时的帮助村里有需要的人们,虔诚的奉献着自己。Huw年长的兄弟加入了工会,并要领导镇里的矿工们罢工以威胁矿主给予自己应有的权益。老Morgan是个虔诚的教徒也是个安于现状一家之长,他感恩自己家的男人们都有矿工这份工作,反对罢工这种共产主义运动,于是,他遭到了其他矿工们的为难与侮辱。雪夜的罢工运动中,Morgan夫人挽着Huw警告众人若是谁再对她丈夫出言不逊便把他给解决了。回家途中,Morgan夫人和Huw不幸摔进了冰湖里,幸而得救了,但两人的下肢都被冻伤无法运动。在Gruffydd的鼓励下,Huw恢复了行走的能力,并开始上学校念书。Angharad和Gruffydd日久生情,但这是献身于主的牧师所不能允许的,无奈下Angharad嫁给了矿主的儿子。。。。一个个故事片段,有悲有喜,一家人相互扶持,悲伤一次次被信仰化解了。电影落幕,Angharad与丈夫离婚回到小镇,Gruffydd被镇里的不实传闻激怒欲离开小镇,他拒绝与她见最后一面,他怕相遇后便再也抽托不出她的怀抱,而他是该为上帝奉献一辈子的。矿难的汽笛声刺耳传来,空气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老Morgan被困在矿井了,Huw和Gruffydd到井下寻找,在Huw的怀抱里,老Morgan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矿井口,从井下上来的Gruffydd与在井外焦急等待的Angharad相遇了,Morgan夫人无奈却也坚强的接受了老Morgan死亡的事实,而Huw知道,父亲的精神一直不会死,他活在他的家人心中,他的心底,他给予Huw的一切生活教化将一辈子影响着Huw。

片名How green was my vally, 黑白影像中,这Green永远不会显现出来。而关于矿井的故事,印象最深的是梵高比利时矿区为那些永远活于黑暗的永远也不能把煤渣从身上洗净的人们传教,于是有了那副著名的吃土豆的人,画里的人们眼窝深陷,鼻子和唇部突起,头部畸形。恐惧像是与生俱来的,他们畏惧阳光,因为他们白天里都在井底为糊口的面包工作着,他们畏惧死亡,大部分人在壮年时便被各种疾病夺取生命。梵高认为,这群一辈子都在和死神斗争的人们更需要精神上的慰藉,他们需要驱除对死的恐惧,他们应当学会知道死亡仅仅是躯体的一种形式上的消亡而已,而他们的灵魂却是可以永生可以不受食物这些物质所支配的。电影看完了,却真的有一丝绿意昂扬。他们的精神是富足的,永远不比那些图有物质财富的贵人们低贱。人的精神世界里的确是需要些安慰的,信仰应运而出,这支持人们与自然客观抗争着。远古时期这些信仰支持他们度过饥寒战胜野兽,文明时代这些信仰成了各种艺术的灵感来源,现在,它们至少也是大部分人面对困难悲伤的依靠。否则,出生后便知道生老病死将随时结束了你的生命,该是多么无奈,这种惧怕甚至让你觉得还不如永远不要降临人世来得好。

原以为青山翠谷的配乐会是像BBC傲慢与偏见版有着流水的温柔花草的清新宜人,想不到片头的cast配乐却是劳动小曲合唱。不免想起了Workingman Blues#2,许多意境是那般的吻合。

 4 ) 一点点感受

青翠的山谷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但却让“我”无法忘怀,它永远是美好的,新鲜的,也许是因为那属于家的味道。
社会变革,思想进步,传统遭到冲击,瓦解。但归根到底,人与人的交往之间,那些亲情,爱情,友情的美好,并不会像曾经青翠的山谷一样被侵蚀,吞噬,失去生机与活力,而是永远伴随着我们,无论在哪,给予我们爱与勇气。

 5 ) 约翰·福特的家庭观

在约翰·福特的西部片里,主角基本都是以独行侠的身份闯荡,没有亲人的出场,特别是父母基本是看不到的。这种孤独的牛仔路暗示着一种亲情的缺席或者说亲人的亡故,如关山飞渡里的Billy Boy。然而,约翰·福特本人并非缺少亲情,他在一个爱尔兰移民的大家庭里成长,有父母、祖父母和好些兄弟姐妹,他绝不是一个独行牛仔式的人物。

家庭在电影中的表现方式常常代表了某种民族或者国家的社会历史文化,比如在第五代、第六代的电影里,父亲的形象常常是缺席的(可参考大旗虎皮),这是50-70年代那一段时间中国社会的写照。而对于福特来说,他电影里的家庭形象同样展示了爱尔兰人的历史文化特点,这在他40年代的两部重要作品:青山翠谷和愤怒的葡萄里都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20世纪福克斯公司拿到青山翠谷的本子之后,先考虑威廉·惠勒,惠勒选了角改好了本子,这时候公司担心惠勒太拖沓,他拍戏出了名的费时间(两大完美主义者之一,另一个是乔治·史蒂文斯),于是找到约翰·福特,福特是个天才的快枪手,因为他总是在脑子里就剪辑好了,拍的时候干净利索,片比很低很低,两个月就拍完了。20世纪福克斯的另一个考虑是,惠勒过于关注人物,对于故事本身交代的不够,而福特接手后,把重心放在了原著的故事叙述上,整个片子结构很散,但现实的悲剧性是由一件件发生的事情逐渐递增起来,把人们牢牢的吸引住了。

青山翠谷的故事背景发生在威尔士,但福特把他拍的非常爱尔兰,首当其冲的就是爱尔兰式的家庭观,在这个大家庭里有严厉的父亲,勤劳持家的母亲,六个男孩和一个女儿。福特在自己家里也是最小的孩子,所以他是用他作为小儿子对家庭的观察来审视青山翠谷里的家庭关系:兄长强壮有力能干却在成年后相继离去,父亲有地位有影响但正在逐渐苍老,而母亲坚强敢于担当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姐姐体贴细腻又向往真挚的爱情,这似乎就是他自己家庭的翻版,福特的父亲是波士顿当地民主党领袖,在移民中很有地位,母亲也是内能持家外能抛头露面的人,几个兄长特别是长兄很早就离开了家庭闯荡四方,所以青山翠谷里的摩根家族很大程度上就是福特自己的家族。在这个爱尔兰式的家族里,对父亲的尊重是强制性的,如饭桌上的各种规矩,都体现出了父权的中心地位。同时所有成员对于宗教的信仰也是自父母影响而显得非常坚定的,他们的祈祷、对上帝的赞美以及各种仪式,都体现出了一种虔诚的天主教式的精神。而当兄长或死或走,父亲故去,姐姐嫁人,现实的各种不幸把这个被紧紧捏合在一起的大家庭拆散之时,青山翠谷作为爱尔兰后裔约翰·福特的作品,就成为了爱尔兰人近二百年来妻离子散流离失所漂泊异乡的写照。

与青山翠谷非常类似,愤怒的葡萄里家庭的形象也是爱尔兰式的,一个大家族有祖父祖母,父亲和叔叔,以及好些兄弟姐妹,母亲仍然是勤劳能干同时敢于担当重担的形象,只是父亲在家庭中的地位已经不再显著,在愤怒的葡萄里掌握家庭话语权的人逐渐变为母亲,这是一个区别。约翰·福特强化了母亲在片子中的地位,同时弱化了父亲身上的宗教式的色彩,把这个宗教式的色彩放在了已经成人,成为家庭支柱的儿子Tom身上,Tom取代了父亲对于家族的指挥权,同时在牧师的感召下进行着思索。年轻一代的反思也是一种家庭关系的体现,在青山翠谷中儿子们就采用了与父亲截然不同的态度,要组织工会而不是逆来顺受,在愤怒的葡萄里,福特更是把这种思考的过程清晰的展现出来,从Tom假释回家开始一直到他离开家人,他的种种见闻遭遇都在促使他走向独立的思考的过程,使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于是,如果我们把青山翠谷当作是一个爱尔兰男人童年的成长经历,那么愤怒的葡萄就是这个男人青年时期成长的历程,而这些过程都是有家庭关系在辅衬着,一个男人逐渐承受起家人身上全部的苦难,进而促使他真正成熟。

家庭是展现生活的最好场景,福特尽管拍了一辈子西部片,但当他把镜头从苍茫的草原荒漠转回到温馨的壁炉团圆的餐桌前,他总是能够精确的把握每个家庭成员的仪态举止性格情绪,他总是能够用最简洁的调度指挥在大家庭里如此多的成员身上勾勒出复杂的关系,这是他的天才所在,也是他作为一个爱尔兰后裔的家庭观念和自幼经历所建立起的自然而然的意识。当你进一步了解福特的电影和其为人的时候,你就能够找到这二者之间神奇的一致的关系。福特对于现实的把握并非来自想象,而是来自他对于生活的体验,来自他所经受的教育和他所坚持的信仰,这才是他观察现实的出发点,而这个稳健的出发点,是任何一个现实主义作者都应该具备的。

 6 ) 《青山翠谷》电影剧本

《青山翠谷》电影剧本

HOW GREEN WAS MY VALLEY
(获1990年度奥斯卡最佳影片、导演、摄影、美工、男配角奖)

原作:理查德·列维林
编剧:菲利普·唐
导演:约输·福特

主要演员
拉迪·羑克道埃尔(饰演休)
唐纳德·克里斯普(饰演摩根)
萨拉·奥尔古德(饰演蓓丝)
沃尔特·彼约翰(饰演格拉菲特)
莫林·奥哈拉(饰演恩哈拉)

翻译:严敏、韩纪扬

第一章

响起雄壮的男声大合唱。唱的是一首人们喜爱的威尔士民歌。在歌声中,迭出片头字幕。
插入旁白,歌声渐弱。
画面:主人公休的一双手。休是个十六岁左右的小伙子。他正细心地用一块旧头巾把衬衫、领带、袜子等包扎起来。他两手将包打了个结。镜头移向窗口,放眼望去,远处是威尔士地区常见的一片产煤平原,又乱又脏。到处矗立着烟囱、吊车和堆堆煤山。离窗不远的地方是一座很高的煤山,它几乎遮住了天空。
休的旁白(以上述一系列交替镜头为背景):“我在家里收拾行装,把自己的用品包在一块不大的淡蓝色头巾里,它是母亲裹头用的。我就要离开这个谷地,再也不回来了。我留下的将是十六年的回忆。一连串的回忆呵……真奇怪,我们常常会杷咋天刚发生的事儿忘掉,而许多年以前的旧事却牢牢记在心上。我们缅怀久亡的故人。任何障碍也无法把我们跟过去割绝开来。您可以尽情地遐思那个令人向往的岁月,如果它还保留在您的记忆里的话。”

一条街道陡地升起。
后景是一座座矿井和一堆堆煤山。
街上,上坡和下坡的行人来来往往,他们衣衫褴褛,身体佝偻。
沿街两侧尽是石砌的屋子,一幢紧挨一幢。它们给煤姻熏黑了。到处可以看到贫穷和毁坏的痕迹。
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就是这祥一片污秽不堪的产煤谷地……浓烟、黑炭、贫困。整个谷地隐没在烟雾之中。

眼前又出现谷地……但已经是另一幅景象了:绿草如茵,鲜花盛开——它以前曾经是这样的……
同一个地方却有如此迥然不同的景色!
……在前面的镜头里几乎察觉不到的一座教堂,以壮丽的雄姿矗立着。矿井旁有一小堆煤山。这是在翠绿世界中唯一畸形的污点。
……乡村教堂。它俯视整条街道。
……矿井。不远的地方有一小堆煤山——翡翠谷里唯一的污点。
又出现教堂,它巍然屹立。
休的旁白:“我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一看山谷如此急剧的变化……我眼前出现了童年时代的谷地景色,它多么肥沃,多么鲜绿。在全威尔士再也找不到比它更美的地方了。那时候,煤矿还刚刚伸出尖削的黑爪子开始撕毁翡翠谷。矿井的‘垃圾’——乌黑的煤山还堆得不高。主宰谷地的是街上的那座小教堂。”

远方,在山岗下出现一个汉子和一个男孩。他俩缓缓登上街道。这是格维林·摩根和他十岁的儿子休(即影片故事的叙述者)。他们身穿十九世纪末的服装,细看一下打扮,便知是矿工。
摩根望着己的儿子笑了。后者为了跟上父亲,正三步并作两步走。
休贪婪地聆听父亲说话。他仿佛看到了父亲所说的那些人物。父子俩走到山坡上站住。这时,金灿灿的阳光照耀谷地,他俩一大一小的身影被清晰地衬托出来。习习微风吹拂着他俩的头发。
休的旁白:“多亏父亲,我从小知道了许多事情。他从来不教我无益或错误的东西。他跟我讲起谷地和居民,他们都是些勇敢的威尔士人,在占领者——不论是罗马人、丹麦人还是萨克森人面前,从来不卑躬屈膝。那时候,的确死了许多人。妇女们还来不及生孩子来弥补人员的损失呢。早先阵亡的乡亲们至今还活在我的心里……,我仿佛早就跟他们熟悉了似的。他们所进行的战斗已经被遗忘了。我们,谷地的新一代人,正在进行新的斗争——要向翡翠谷夺取丰富的黑色宝藏。我们采出了煤。起先,煤使我们富裕起来,后来煤使我们越来越穷。我的父亲和几个哥哥都是煤矿工人;他们为自己的职业而感到骄傲,正如他们的祖先为自己的战斗而感到骄傲一样。”
特写镜头:工厂汽笛——它的声音拖得很长。

坑道。工作面。
摩根的大儿子艾沃尔拿着十字镐挖煤。他被煤灰弄得全身乌黑。
休的旁白:“咱家是个大家庭。按年龄,父亲排下来便是艾沃尔,他为人正派,性格刚强。”
画面上是摩根的第二个儿子扬托。他站在齐腰深的水里,手拿铁棒在撬一块巨石。
听到汽笛声,扬托转过身来。
休的旁白:“扬托,说话粗鲁,好打架。”
画面上:戴维肩扛十字镐,手提提灯,朝坑道下方走去。
休的旁白:“戴维是咱家的智多星……”
欧恩和格维林合推着一辆装满煤的独轮车。
休的旁白:“欧恩的绰号叫幻想家。他几乎永远是沉默寡言的……另一个哥哥,出于对父亲的尊敬,取名格维林(注1),但他的性格不象父亲,话语尖刻。”

井底车场。
一群矿工待在罐笼旁。其中有摩根和他的几个儿子。他们走进罐笼。罐笼缓缓上升。有几个少年夹在矿工们中间。

白天。通向矿井的一条主坡道。矿工们从罐笼里出来,强壮的身上沾满煤灰,乌黑发亮。他们排着队在领工资。画面前景是摩根家父子。
艾沃尔站在狭小的出纳间前面,接过好多金币。在出纳员面前放着数堆金帀。艾沃尔不慎掉落了一枚金币,它发出轻微的响声。
休的旁白:“星期六是欢乐的日子。早班做完以后,矿工们便可以拿到一个星期的工资。早先,矿上的待遇还不错,赚钱也容易。”
矿工们领的不是纸币,而是一枚枚实实在在的金币,黄灿灿的,落到硬东西上面的时候,便发出清脆的响声。

摩根家。恩哈拉,一个十七岁的漂亮姑娘,站在门边,朝矿井方向眺望。然后,回到屋里,端出一张小板凳放在门边。
门口出现了摩根夫人(名叫蓓丝)。她坐在小板凳上,将身上的雪白围裙整理得服服帖帖。

黑压压的一大群矿工从山岗下来。他们渐渐走近村镇。其中一个矿工引吭高歌,其余的人立刻随唱起来。
悠扬的威尔士民歌回荡在原野、山岗和村镇……
……矿工们沿斜坡下。他们继续唱着。
矿工们三五成群地分散回到自己家里。
摩根和他的五个成年的儿子离开大伙儿,走向自家的花园门口。
摩根把挣来的金币往妻子的膝上一扔,走进屋里。
跟在父亲后面进来的是艾沃尔,他朝母亲笑笑。接着是其他几位哥哥。当扬托从休身边走过时,顺手拧了一下他的耳朵。
休的旁白:“我姐姐恩哈拉事先告诉了母亲,什么时候男人们下山。在发工资的那天,所有妇女都穿上节日盛装——漂亮的连衫裙和上过浆的白围裙。通常,矿工中间总有一个带头唱歌的。威尔士人天生喜欢唱歌……。当矿工们进屋的时候,总是一个金币接一个金币地把全部工资往女人们的白净围裙里扔去。父亲走在前面,哥儿们跟在后面。每星期父亲和五位哥哥带回来四十个金镑,它们都存在炉灶上的一只储钱匣里。”

摩根家屋边上的一间敞棚。
恩哈拉和休在给裸露上半身的几位哥哥擦背,用力抹去他们身上的污垢和煤炭。旁边挂着几条毛巾,地上放着一桶水。
画面上是被煤灰弄黑了的两只手在竭力搓去渗进肌肤的污垢,但始终搓不掉,皮肤上还是残留着煤灰的黑色痕迹。
……哥哥们自己在用劲地擦。休踮起脚,想够到艾沃尔宽阔的肩头。他以厌恶的目光望着自己一双白晳的手。
休的旁白:“在敞棚里开始了彻底的洗身。母亲提来热水和凉水各一桶,而我帮姐姐擦去哥哥们背上的煤灰。他们的背部可以擦得很干净,但手上却不行。擦呀,擦呀,可是煤先生赖住不肯走,还冲着您笑哩。但我非常羡慕哥哥,他们身上留有矿工这一光荣的标记。”

摩根家的餐厅。
桌旁坐着摩根。他抬起双目,喃喃祈祷。全家人围着一张摆满食物的桌子坐好。年轻人不耐烦地等待祈祷结束。休不安地转来转去,父亲朝他投以严厉的目光。
摩根用刀切肉。蓓丝往各人的盘子里分汤。每个人都得到满满一盘汤。全家开始吃饭。
休的旁白:“接下来开始吃饭。父亲一面盯着天花板上的一大块污垢,一面作祷告。当我的身子抟来转去的时候,他便蹙蹙眉头,朝我狠狠看一下。在父亲的面前总是放着一盘厚里脊肉,还总有一盘整块的羊胛肉或腿肉。桌上还摆着雏鸡、鸭或鹅肉,以及大盘蔬菜和汤。那汤味儿真鲜呀!它象强身补神的浆液,散犮出乡土的芬芳。如果说,幸福是有香味的,那么我就闻到过它的香味,因为那时在我家里的确是芳香洋溢的。吃饭时大家都不说话。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有谁认为这时说话会比佳肴更有味道的了。”
蓓丝含笑环视了一下全家人。她走到炉前,揭开瓦罐盖子。
休的旁白:“母亲总是最忙的。她最后一个坐下吃饭,又是最早一个离开。父亲是咱家的头儿,而母亲是咱家的心灵。”
恩哈拉在泄水盆里洗餐具。
休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毛巾。他把盘子一个个擦干净。
休的旁白:“吃过午饭,洗好餐具以后,储钱匣放在桌上,我们每个人都拿到一些零用钱。”

摩根家的餐厅。壁炉上面放着一只储钱匣。蓓丝双手捧着它拿到丈夫面前。他正坐在桌旁吸烟斗。儿子们围着他。当摩根打开储钱匣时,休和恩哈拉从厨房里奔出来。
儿子们按年龄,一个接一个走到父亲跟前。摩根发给他们每人一小笔零用钱。但最先拿到金币的是蓓丝。她同时还获得一个甜吻。
休的旁白:“我父亲总说,钱是要花的。既然人们消耗体力与精力是为了得到东西,因此想花钱就应该花,但也不是说可以挥霍浪费。”
年龄最小的休站在大家后面。他盼等良久,显得不耐烦了。

摩根戏谑地皱了皱眉头,给了休几个便士。
孩子拿到钱,便一溜烟地奔出房间。摩根和蓓丝都笑了。休在走廊里奔跑,消失在门后。少刻,又飞快跑回来,抓起自己的便帽,重又不见了。
休从家里奔出去。他在街上疾跑。转眼间消失在转弯处。

休的旁白:“每星期六,我总会得到几个便士,于是我就跑出家门,拐过街角——每次都是这样的。”
休穿过一小片草地。奔到教堂前。他放慢了步子,庄重地走过去。迎面走来一对中年夫妇。休礼貌地扬了扬便帽。
休的旁白:“每次经过教堂时,我总是不得不走慢些,因为父亲教我们要尊敬教堂。”
一过教堂,休重新疾跑起来。他拐入一条小巷,来到一家糖果点心店。只见门门挂着一块招牌:
托索尔面包糖果店
休箭似地窜入店里。从画面深处传来钟声。
休急冲冲地奔到柜合前。一位面容慈祥的中年妇女递给他一包早已准备好的奶糖。然后收下钱。休颇有礼貌地鞠了一个躬,离去。当他走出店门时,教堂的钟声又响了。
……休嘴里塞满了奶糖,高兴万分。他拼命嚼糖……还没吃完,又往嘴里塞了几块。
奶糖粘住了牙齿,休忙用手伸进嘴里捣了一下。
休的旁白:“我奔进店铺,直接就向托索尔夫人买了奶糖。至今我还觉得,那些奶糖够嚼好几个小时的,就是吃光了,那甜滋滋的味儿还久久留在舌头上。想起来,还馋涎欲滴呢——多少年过去了啊,总忘不了。它使我想起了许多美好的往事!在一个星期六,我第一次看见了布朗——她的爱称叫布朗恩。那天,她是第一次从附近的山坳来我家看望母亲的……。”

休向家走去。在园子门口他停下,好奇地望着通路。那里有什么东西把他吸引住了。他甚至连奶糖也嚼得比往常慢了。

街上,一个相貌俊美的姑娘朝他家园子门口走来。这姑娘头戴一顶帽子,帽檐上扎着一根彩色飘带。她手里提着一篮东西。布朗恩走近园子蓠笆门。
银幕上重又出现小镇的生活场景,画面外各种音响交织在一起——教堂的钟声、马车轮子的滚动声以及布朗恩的脚步声。

布朗恩以询问的目光望着摩根家,她打开篱笆门,门发出嘎吱声。一看见休,她收住了脚步,嫣然一笑。
布朗恩:“这里是格维林·摩根家吗?”
休点点头,目光始终不离姑娘。
布朗恩(微笑):“你大概是休吧。”
休慌忙中吞下奶糖,然后转身飞怏奔入屋里。
布朗恩笑了笑,跟随进去。

厨房里,蓓丝站在窗前。她正在桌上切馅饼。休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蓓丝:“你怎么啦?”
休气急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张着嘴,用手指了指客厅。
蓓丝(抬起头一看):“哦!……”
蓓丝放下手中的刀子,迅速理了理头发,当看见布朗恩站在客厅门口时,便迎了上去。
蓓丝:“你是布朗恩?”
布朗恩(轻声地):“是的。”
蓓丝:“请进,我的孩子。”
她俩一起走进客厅。蓓丝亲热地吻了吻姑娘,然后向后退一步,以赞美的目光打量她。
蓓丝:“你多俊呀。我为艾沃尔骄傲。”
布朗恩(害羞地):“不,我应该为他骄傲。”
蓓丝(笑):“你这么看得起俺家的艾沃尔?他刚才还在这里,直愣愣的,就象这位一样。”(指指休。休正张着嘴呆望布朗恩)
蓓丝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休的下巴。然后从布朗恩手里接过提篮,将它交给休。
蓓丝:“休,这位是布朗恩,她将成为你的姐姐。”
布朗恩(笑):“我们已经认识了。”
她俯下身吻了吻休,休惊讶不已,但又被她脸上那股温馨所陶醉,不由地轻轻摸了摸被她吻过的脸颊。
布朗恩(笑):“注意篮子里有酥饼。”
她的意思是要让休尝尝饼。但这时休的思想并不在那酥饼上。
传来摩根的说话声。
摩根的声音(生气地):“喂……”
摩根从楼梯上下来,身后跟着他的儿子们。摩根朝布朗恩笑了笑,然后转身打手势叫艾沃尔过去。
摩根:“艾沃尔……”
艾沃尔两眼立盯着布朗恩,慢腾腾地走下来。兄弟们偷偷相觑而笑。
摩根露出满意的笑容,他将艾沃尔推向布朗恩。当艾沃尔把布朗恩搂在怀里时,摩根发现休死盯着他俩,便抓住休的衣领,拉他走到楼梯口。孩子想回头再看一下,却不敢这么做。
摩根(得意地笑着):“小子,你还早哩。等着吧,会轮到你的。”
他善意地把休推到楼梯上,然后回到房内。
休不乐意地拾级而上,但不时停下,回头望望,目光忧郁。他耳边响起大人们欢闹而激动的声音;他的几位哥哥被介绍给布朗恩,他们向艾沃尔况贺。
休的旁白:“我觉得,正是在那时候,我爱上了布朗恩。孩子会产生爱情,这也许是胡思乱想。但我的确是在孩提时萌生爱情的,除了我自己以外,谁也不知道我的感受。当我看见布朗恩出现在山岗上的那个星期六,我已经爱上了她。”

白天。
一群穿着节日盛装的人进入教堂。
……教堂里挤满了人,个个都是过节的打扮。男人们坐在一边,女人们则坐在另一边。
艾沃尔站着,显得有些紧张。他身边是扬托,再过去是其他几位兄弟。
布朗恩穿着结婚礼服,在她父亲搀扶下,经过长椅之问的过道,碎步走来。
蓓丝和布朗恩的母亲高兴得哭了。布朗恩的父亲待在摩根的旁边。两人脸上沁出汗珠,对身上的礼服感到很不自在。摩根家的几个儿子神情庄重,休也在其中。
艾沃尔和布朗恩站在牧师麦尔金·格拉菲特的面前。后者望着新郎新娘,微微点了一下头,莞尔而笑。他的目光里流露出赞许的神情。布朗恩与艾沃尔感到有点害羞。
休的旁白:“本地居民和布朗恩那里山坳的居民都赶来参加婚礼。教堂里挤得水泄不通,连针也插不进。艾沃尔穿上了父亲的白坎肩,看上去象个花花公子,鲜红色的纽扣闪闪发光。布朗恩穿的是她曾祖母的结婚长衣裙。我母亲和布朗恩母亲站在前头,始终不停地擦眼泪。双方的父亲身穿高领衬衫,头戴高大礼帽,反而显得很尴尬。我的几位哥哥神情肃穆,好象是在参加葬礼。偏偏镇上新来的牧师格拉菲特先生看上去一点也不庄重。那天我是第一次看到他。我至今还记得他盯着艾沃尔和布朗恩看的目光……莫名其妙的微笑……大家都在等待什么……等呀,等呀……似乎他在根据新郎新娘的脸部表情作判断,要是他俩不能幸福结合的话,那么他是不会同意他们结婚的。”
参加婚礼的人焦急地等待婚礼的开始。坐在前排的那些上了年纪的人都为这一违反传统的做法感到震惊。而格拉菲特依然一面发笑,一面盯着艾沃尔和布朗恩看,忽然,他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宣布仪式开始。

教堂旁一片不大的草地。
一张张堆满食物的长桌,几乎要压塌了。参加婚礼的客人们喜气洋洋,各各围桌而坐,边笑闹,边闲聊。中央的一张长桌上放着一只特大的结婚蛋糕。

晚上。摩根家附近。
客人们手拿镀锡的大啤酒杯,围在一个啤酒桶旁。摩根拔开桶上的木塞。
一股啤酒从桶口喷涌而出。
摩根给各人的杯子斟满啤酒之后,迅速端起自己的杯子呷了―大口。
屋子里,蓓丝招待女客们用茶。
休的旁白:“我永远忘不了婚礼后的筵席。再举办一次该多好呀!父亲喝得那么多,还是不常见的。然而一个男人如果在他长子结婚的日子——那时他多么盼望有个孙子或孙女呀——不喝醉的话,那么他就不值得活在世上。那天晚上,所有的人都喝醉了,要是茶也有啤酒那样的特效,那么妇女们也要躺倒在地的。”
一群客人——他们在唱歌。
一身结婚礼服的艾沃尔在领唱。
……摩根一家跟客人们一起在凉台上。休坐在格拉菲特牧师及双亲身边。大家都在唱歌。
稍远些是恩哈拉、扬托、戴维及格维林。他们也在唱歌。
休瞅着格拉菲特。后者嗓音很响,唱得入迷了。格拉菲特边唱边朝着休微笑。恩哈拉坐在自己的兄弟中间。她望着格拉菲特出了神,竟忘了唱歌。休发现她不唱,捕捉到她注意格拉菲特的目光,时而瞧瞧姐姐,时而瞧瞧牧师,仿佛已明白姐姐沉默的原因了。但格拉菲特并没有发现恩哈拉那么专心一致、含情脉脉的目光。
休的旁白:“我们大声唱歌,响得好象连山也震动了。大伙这才真的相信,格拉菲特先生唱歌也象讲道那样娓娓动听。但是,恩哈拉根本唱不下去了,她只是盯着格拉菲特看。”
画面上是恩哈拉、扬托和戴维。
恩哈拉依然盯着格拉菲特看,扬托发现她默不作声,便友好地用肘部推了一下她的腰。恩哈拉赶紧加入合唱。
休的旁白:“山谷以幸福的回声和着我们的歌声。是的,幸福的回声。那时候,我们大家都很幸福。但是很快就开始变得不幸福了……。”

白天。
矿场。
罐笼附近。矿上职员在贴一张布告:
“工资表。自八月三日起实行”
矿工们纷纷围拢过来,读告示。顿时响起愤慨的叫嚷声。
矿工甲(忿怒地):“全身泡在水里干了整整一个星期,到头来他们反要减工资!”
又来了数名矿工,其中有摩根和他的儿子们。他们推开人群,读了一下告示,脸色变得阴沉。
摩根望着煤矿办公大楼沉思着。

站在事务所附近的煤矿老板克里斯麦士·埃文斯和他的经理走进大楼。摩根转向艾沃尔。
摩根:“艾沃尔,把伊布里斯·约翰、戴依·格里菲斯找来,带他们到事务所去。”
艾沃尔离去。摩根转身正待走开,扬托却杷他留住了。
扬托:“我们跟你一起去?”
摩根:“不。这是长辈们的事。你们先回家,告诉你娘,别让我吃冷饭。”
戴维蹙眉,但摩根早已走远。
戴维(阴郁地):“不过……”
扬托随即把手按在他肩上。
扬托:“戴维,别跟去。”
弟兄俩目送着父亲,脸上充满忧虑和担心的表情。

摩根家的餐厅。
休的几位哥哥围坐着,紧张地等候父亲。通过敞开的门可以看到蓓丝在厨房里忙碌不停,恩哈拉和休在帮母亲干活。
摩根走进餐厅,一声不吭。他穿过房间,走到衣架前脱下外套。摩根背对着儿子们,但我们能看到他脸上是怨恨和失望的表情。摩根仍不转身,他将外套挂好。
摩根(平静地):“你们干吗不洗澡?”
扬托:“我们在等你。”
蓓丝步入,摩根这才转身朝她,以温柔的口吻说话。
摩根:“他们只不过扣了几个先令。我们赚的钱足够养活全家的。(拍拍妻子的手)现在我要好好吃一顿,亲爱的,怎么样?”
蓓丝走进厨房。
摩根转向儿子们,他们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他。摩根不急于满足他们的好奇心。终子,他开口了。
摩根:“问题在于煤不是从前那个卖价了。现在去洗澡吧。”
他想走开,但扬托拦住了他。
扬托:“我们能不能先谈一下?”
摩根:“好吧。”
扬托:“他们并没有告诉您减薪的真正原因。”
父亲惊讶地扬起了眉毛。
戴维(点点头):“自从道莱斯关闭了一家钢铁厂以后,我们等待这次减薪已经有好几个星期了。”
摩根:“咱们跟钢铁厂有什么关系?”
扬托:“道莱斯的许多工人只好来到咱们的矿上,他们准备什么活儿都干,不管给多少报酬,所以我们的工资要减下来。”
戴维站在壁炉旁,那上面摆着存放全家工资的储钱匣。他阴郁地点点头。
戴维:“这不过是刚刚开始。现在请特别留神,他们还将削减我们的工资——逐步削减,暂时不会使它(用手拍敲打钱匣)空空如洗的。”
摩根:“胡说,一个好工人总会有好报酬的,一定会有的!”
扬托:“如果每个职位有三个人来争,他就得不到好报酬了。”
戴维(一板一眼):“既然有人愿意拿低工资干活,老板怎么还会保留高工资呢?”
摩根:“因为老板不是吸血鬼!他们也是人。跟我们一样。”
扬托(平静地):“他们是人,但跟我们不一样,你们去找他们,他们难道愿意跟你们谈判?”
摩根(笃实地):“他们不愿意。”
扬托:“因为力量在他们一边,而我们没有力量。”
摩根(讽刺地):“咱们从哪里去弄到这力量?从天上?”
哥哥们互相交换眼色,然后戴维慢条斯理地开口了,他字斟句酌的。
戴维:“不……把所有的工人团结起来,建立工会——就用这办法。”
摩根咬紧牙,神情固执。
摩根:“工会?(明显的轻蔑)真没想到,这胡言乱语竟是从我亲生儿子的嘴里说出来的。”
戴维(激动地):“这个想法很对……确实是个好办法……要是我们不搞工会……”
摩根(打断他的话):“这些话听够了。”
戴维(以抗议的口吻):“不,父亲……”
摩根定神望着他。有几秒钟,戴维也以固执的目光回敬父亲,然后低下头。摩根确信自己重新获得对儿子的权威之后,便换以平常的口气说话。
摩根:“现在去洗澡吧。你们的好母亲在等着哩。”
摩根离开,儿子们也跟着出去。休睁大眼睛望着他们的背影,他感到,父亲和哥哥们之间产生了敌意。

煤矿。天下着雨。休放学回来。他手里拿着一叠书。当走到矿场时,他站下,目光朝几名检验员看去:他们正在检査一节节装煤的斗车。
矿工们把斗车一辆接一辆推到检验员面前。
两名检验员在一顼小帐篷下工作,而第三名检验员即摩根却冒着滂沱大雨,毫无遮蔽。
休望着父亲,惊愕不已。
大雨如注。摩根脸色阴沉地干着活。扬托和戴维推着斗车来到父亲跟前。他们以责备的目光瞅着父亲。后者避开他们的视线。
摩根瞧了瞧儿子们斗车里的煤,倣了个检查标记,然后挥手示意放行。
两个儿子犹豫地站了几秒钟。过后,便推起自己的斗车往前走。摩根转过身又去检查下一个矿工推来时斗车。

摩根家。
全家围坐一起吃饭。令人紧张的沉默,哥哥们偷偷睨视父亲。他正平静地吃着。突然,戴维霍地站起,晃了晃拳头。
戴维(勃然大怒):“你们想想,我能容忍他们让我父亲淋着雨,象个落汤鸡,面我却为了不影响他检查,连手也不敢动一下吗?”
蓓丝(厌恶地):“戴维,别说了……”
大家齐视摩根,他神色泰然地嚼着食物。稍停片刻,抬起头瞅着戴维。
摩根(平静地):“谁让你说话的?”
戴维(执拗地):“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能保持沉默?他们是想惩罚你……”
摩根(打断他的话):“更重要的是,一个人要安分守己。”
戴维(急躁地):“你究竟打算怎么办?冬天一来……你会冻死的。”
扬托(阴沉地点点头):“只要我们大家坚持,那时候看他们怎么办。”
戴维:“对!只要我们说一句话,工人们就会跟我们走的。所有矿井都已经准备好了。”
摩根听到这些话,脸色顿时变得严厉起来,话说得十分平静、从容不迫。
摩根:“你们休想把我变成你们的工具。我可不愿意成为罢工的牺牲品。”
扬托:“要是他们对待我们的代表也可以这样无礼的话,那么,他们会怎样对待一般的矿工就不用说了。”
摩根:“让我们等着瞧吧。你们现在不要说了,快把饭吃完。”
戴维(失望地):“不,父亲……”
摩根(粗暴地):“该结束了。”
他的神态表明,再也不想继续这场谈话了。他重新吃起来。戴维坐下,冷不防欧恩把餐叉往桌上一摔。
欧恩:“不,没结束!”
摩根(严厉地):“欧恩!”
欧恩(坚定地):“很遗憾,父亲,不过……”
摩根(平静地):“坐上餐桌,就只管吃,不许说话。”
欧恩:“凡是不公道的事情,不管在哪儿,我都要反对,不管允许不允许!”
摩根:“但在咱家就不允许。”
欧恩:“不管在咱家还适在别人家里,都允许的!”
摩根(平静地):“给我出去。”
欧恩(同样平静地):“我走,再也不进家门。”
说着,猛地把椅子一挪,站起。蓓丝伸手拉丈夫。
蓓丝:“格维尔!(注2)(对欧恩)对父亲说,你请求宽恕。”
欧恩(固执地):“我不请求宽恕。”
格维林霍地也站起。
格维林:“我跟你一起走!咱俩在镇上另找住处。”
蓓丝(震惊地):“格维林!”
摩根纹丝不动地坐着。他慢慢扫视了一下儿子们。这目光既是命令儿子们抉择何去何从,也是暗示自己将宣布决定。
戴维勇敢地迎着父亲的目光。他慢慢地从桌后站起。
摩根的目光停留在扬托身上。扬托不由自主地也加入到兄弟们的行列。
摩根:“那么说,是所有的儿子罗?”
儿子们默默地点点头。
摩根(平静地):“你们还有重新决定的可能性。坐下,把饭吃完。我再也不提这件事了。”
扬托(同样平静地):“爸爸,我们不准备侵犯你的权威,可要是礼貌妨碍说实话,那么我们也就不讲礼貌了。”
令人难堪的沉默延续了好几秒钟。过后,摩根拿起刀叉。
摩根:“收拾你们的东西走吧。”
四兄弟慢慢走向楼梯。
休凝神屏气地盯着他们。摩根重新吃那中断了的午饭,表面上看他挺平静,其实,当他将叉伸向嘴边时,可以看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蓓丝:“哦,格维林!”(轻声呜咽)
恩哈拉站起,开始收拾菜盘。她先看看父亲,然后又看看母亲,突然——果断地将一叠菜盘往桌上一放。
恩哈拉(挑衅般地):“我跟他们一起走——我替他们做家务。”
蓓丝迅速转向女儿。她顾不得流眼泪,激动之下打了女儿一个嘴巴——尽管力量很小。
蓓丝:“住嘴,丫头。收拾餐具!”
母亲的话带有命令口气。恩哈拉服从了。她将餐具全收拾好,拿到水槽里去。蓓丝目不转睛地望着儿子们离去的那座楼梯。

顶楼。兄弟们的卧室。里面放着五张床。扬托、戴维、欧恩和格维林将他们的用品打成包袱,又将被褥卷起。

厨房。蓓丝跟在恩哈拉后面,蹒跚地走向水槽。她两肩耷拉着。

餐桌。只有摩根和休依然坐着。
休佯装着吃饭。摩根放下刀叉,睁大眼腈望着前方。
休拿叉在盘子里轻轻划着。摩根微笑,但并不看休。
摩根:“是呀,我的小子,我知道,你是跟我的。”
他温情地望着休,开始慢慢地往烟斗里塞烟丝。

第二章

摩根家的阁楼。儿子们的卧室。蓓丝在铺休睡的床。屋内深处可以看到四张空床。
母亲在给休拍松枕头,不时以忧郁的目光望着那四张空床。
不知哪里有扇门砰地关上,听得有人沿楼梯口奔上来。蓓丝转过身去一看——
恩哈拉气吁吁地奔进卧室。她激动得脸色发白,两眼瞪得滚圆。
蓓丝:“天哪,丫头!”
恩哈拉(大口喘气):“妈,矿工们上山来了!”
蓓丝:“怎么?”
她奔下楼梯,恩哈拉紧跟着她。

蓓丝和恩哈拉从屋里飞奔而出,一直奔到园子门口。
街道沿山岗往下延伸到矿井。可以看到,各家妇女纷纷从屋里出来,站到园子门口。她们惶恐不安地朝煤矿方向望去……
远处,矿工们沿山坡慢慢走上来,默不作声。往常的歌声也听不到了。
……篱笆门旁,蓓丝用手掌捂住嘴巴,目不转睛地望着越来越近的矿工们。她的目光又转移到附近的一堆煤山。
……远处可以看到一条狭长的传送带正在移近煤山。
黑色的煤山渐渐升高。
突然,传送带放慢速度,嘎吱一声后停下。
画面前景是蓓丝和恩哈拉,再往远一点是站在自家门口的妇女们。
……有几个男孩奔跑在行进中的矿工队伍前面。已听到他们的喊叫声。开始还分不清他们在喊什么,但随着他们渐新靠近,終于听见了:
“罢工!”
“矿工们罢工了!”
“罢工!”
……银幕上掠过一张张极度疲惫的妇女们的险。有几个妇女在哭泣。还有一个瘦骨嶙峋的母亲因害怕而把两个男孩紧紧搂在怀里。
……矿工们已经登上山岗。他们表情阴郁但充满决心。

摩根与艾沃尔来到一幢小屋前。布朗恩在篱笆门口等着艾沃尔。
艾沃尔跟父亲默默交换了一下眼色。艾沃尔走进门里。摩根离去。

教堂后面。靠下方有一座灰色小屋,格拉菲特牧师就住在那里面。这时,从小屋里走出格拉菲特和休。他俩沿石阶下了大路。突然收住脚步——他俩看见大路上矿工的队伍正朝这里走来。
格拉菲特上身只穿衬衫,手里拿一本小书。他手指挟住书中的一页。显然,课被突然打断了。
休很激动,他怀着极大的好奇心望着游行队伍。
格拉菲特的脸上流露出忧虑和悲哀。矿工们从他俩身边走过,其中有摩根的几个儿子。他们走在矿工队伍中央,准是罢工的头儿。矿工们情绪激昂,起劲地做着手势。
休(小声地):“格拉菲特先生,发生什么事啦?”
格拉菲特(忧郁地):“我的孩子,今后,和平与宁静要从这翡翠谷消失了,很可能再也恢复不了啦。”
休听之大为震惊,两眼紧盯着矿工队伍。格拉菲特温存地将手放在他的肩上。
格拉菲特:“现在你回家去看看父母吧。他们需要你。”
孩子深情地望了望格拉菲恃,点点头便向家奔去。

摩根家的园子门口,蓓丝、摩根与恩哈拉呆立着。他们默默注视着眼下发生的事。休朝他们奔来。
当休穿经大路时,正好跟哥哥们交叉而过。矿工队伍已登上山顶。
摩根的儿子们走过自己家门口,却没停步,也没看一眼。他们的父母、恩哈拉及休目送着他们。

矿井区。尽管现在正是上班时间,但所有机器都停转了。黑压压的一大群矿工聚集在矿场上。

煤矿镇的街上。男人们三五成群地站着。好些男的身子靠墙站着。各家凉台上坐着表情悲戚的妇女们。只有孩子们在街上玩耍,一边嬉笑,一边大声喊叫。他们并不懂得家乡已经发生了一场悲剧。过会儿,孩子们的声音渐息,响起休的画外音。
休的旁白:“当时,大白天在街上看到矿工,是很奇怪的事,这里面孕育着某种可怕的事。”
休从自己家里出来,望着街上。
……一家屋檐下待着几个矿工,他们在轻声地争论着什么。过会儿,他们离开墙沿,溜到街上去了。
在与他们齐肩高的墙壁上,留下了几块黑色斑痕。
妇女们用劲擦墙上的污迹。她们手里拎着一桶肥皂水。
休的旁白:“整条街,沿着每家每户的墙上都留下了一长条一长条黑灰痕迹。只要矿工们的肩膀往墙上碰一碰,就会留下煤灰。妇女们擦呀、洗呀,可是墙上重新又出现黑灰痕迹,因为矿工们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呀。”

白天。
煤矿井架林立。
矿工们伫立在矿井前面,保持缄默。他们穿着厚外套,脖子裹着围巾。寒风劲吹。
响起音乐,声音越来越响。
休的旁白:“整整二十二个屋期里,矿工们没上过班。罢工继续着。冬天来临了,由于饥饿和绝望,矿工们的情绪越来越糟,谁要是不附和矿工们,谁就成了他们的敌人。”

摩根家附近麇集着一大群矿工,他们个个面容憔悴,在寒风下浑身哆嗦。有人朝窗户扔石块……
音乐达到高潮,转面平息下来。

摩根家餐厅。摩根安详地抽着烟斗。砰的一声,石块击中玻璃,碎片溅落到摩根的脚边,他依然纹丝不动。
蓓丝与休吓得怔住了。

漆黑的夜晚。
穿得厚厚实实的蓓丝与休朝山上走去。蓓丝眼里射出坚定不移的目光。
蓓丝(喘气):“是这条路?”
休默默点点头,手指了指前方。
大雨瓢泼而下。
休将外套领子竖起,跟在母亲后面走着。她不顾风吹雨打,坚定地朝山上走去。
……蓓丝与休迎着风雨疾走。他们的脸上映出远处篝火的反光。
雨越下越大。狂风怒吼。
远方,在山顶上,矿工们冒着滂沱大雨举行集会。
在古代祭神石坛周围,矿工们燃起了几堆篝火。大家穿得都很暧和。由于雨下得太大,集会暂停。男人们散开。
矿工们冒着大雨朝一条通向镇上的大路走去。当蓓丝与休出现时,有几位矿工停下。蓓丝从他们面前走过,步履坚定地向着几块用作讲坛的石头迈去。
大雨如注。
……在临时讲坛上,戴维、扬托、欧恩和格维林跟另外几名矿工在一起商量什么。四弟兄看见母亲走来,不觉一怔。蓓丝把脸转向其他一些散开了的矿工们。
蓓丝(大声地,充满威严):“等一等!请停下,听我说几句话。”
在她的召唤下,矿工们都折回来了,面露诧异的神情。蓓丝仔细打量了一下人群,双目犹如圣女贞德那样熠熠发光。
扬托与戴维挨近母亲,但她并没注意到他俩。蓓丝的声音一下子变得男人般的低沉和庄严。
蓓丝:“我是蓓丝·摩根。我赶到这里来是要告诉你们,我非常想念大家。你们对我的丈夫散布了流言蜚语。”
矿工们各色各样表情的脸——
有的显得窘困;
有的则恶狠狠,充满挑衅性。
蓓丝:“你们反对他,因为你们是胆小鬼。他没对你们干过任何坏事。你们清楚地知道,他不会干坏事的。说他跟老板一个鼻孔出气,这不仅是胡说八道?——这简直是卑鄙……我不明白,你们中间有些人怎么敢跟他侍在同一个教堂的。”
她用灼灼双目扫视了一下人群。
蓓丝:“我还要对你们说一件事。要是谁坑害我的格维林,我一定要找他算帐,亲手杀死他。这点我向万能的上帝发誓。”
摩根的几个儿子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母亲。蓓丝拉住休的手一起离去。
矿工们赶紧为蓓丝让道。大家目送她。
倾盆大雨仍下个不停。
摩根家的四个儿子震惊不已,目光一直朝着母亲离去的方向。

天色昏暗,大雨如注,狂风呼啸。蓓丝与休从山坡走下来。
沿着河岸有一条陡峭的土堤。蓓丝与休出现在堤上。母子俩不小心滑倒,沿着土堤一直滑下去……跌到沿河的一块大岩石上,那里的积雪已开始融化。
休一动不动地躺着,蓓丝陷在齐滕深的雪堆里,极力想爬出来。被雨打湿的头发贴在两颊上,她脸色苍白,呼吸困难。
蓓丝:“休……”
休挪动了一下,费力地抬起身来,朝着母亲笑,但笑得很奇怪。
休:“嗯……”
蓓丝:“你碰伤了吗?”
休:“没有,我很好。(勇敢地)妈妈,我挺了不起呀。”
蓓丝宽慰地笑了。
蓓丝:“你了不起?那么,谁怕母亲怕得要死?”
她环视四周,然后把身上的积雪拂掉。
蓓丝:“桥在哪儿?”
休(用手一指):“在那儿。”
他俩拖着疲惫的步子朝前蹭去……
休的旁白:“那时我搞错了,在黑暗中好象觉得我和母亲离桥还有一段路,其实我们早已走过头了。”
蓓丝与休重又蹒跚而去,不时站住,判别一下自己的位置。休忽而指指这个方向,忽而又指指那个方向。最后他俩又来到大路上,转眼消失在黑幕之中。

夜色更浓。山岗的斜坡。
蓓丝与休几乎是拼出最后的力气,从斜坡下来。大雨倾盆。狂风将母子俩头顶上的树枝刮得哗哗作响。
蓓丝显得十分虛弱。休双手抱住她,极力不让她倒下来。
休的旁白:“好象是过了几个小时。我的一切感情与思想都凝滞了。我只好暗中祈愿母亲能得救。我似乎得到了什么帮助,否则我怎么会浑身增添了力量呢?!”

一座桥。蓓丝与休踉踉跄跄来到桥边。他们总算走到桥上。
蓓丝用手抓住栏杆,想找个扶手处。哪知烂木条经不起她全身的重量,“啪嗒”折断了。蓓丝扑通一声掉进桥下冰冷的河水里。
休害怕地疾叫,随即跳入水中,朝母亲游去。

蓓丝全身浸在河里,水流很急,蓓丝无力抵御,只好随急流漂去。休好不容易游到母亲身边。但急流已将她冲到一块大岩石旁,休冷得几乎窒息,但还是用尽力气将母亲的头和肩膀托岀水面。
休无法离开水面。他竭尽全力不让母亲被汹涌的急流冲走。
休的旁白:“河水冷得要命,有好几分钟,我完全窒息了……”
……休的一张扭歪了的脸。他站在黑乎乎的冰冷的水里,连肩膀都浸没了,但仍托住母亲。
忽然,一道微弱的灯光照出了休和失去知觉的蓓丝的身影。
休的旁白:“我很难说,这究竟继续了多久,但我总觉得时间长得漫无止境似的。我终于看到了一点光亮。”
休拼命跟湍流搏斗。灯光渐亮,在雨幕下映现出几个黑影。这是开完会回家去的矿工。为首的是扬托和戴维。他们手拿点亮的提灯。
休转过脸去,在提灯光的照耀下,两只眼睛炯炯发亮。他张嘴用力呼叫。
休的旁白:“我想喊,但发觉自己喊不响了。”

戴维、扬托和几个矿工并未发现休和蓓丝,从桥上走过去。

休张开嘴,极力想压过风声喊叫,但声音轻得连自己也听不见。休力气耗尽,脚底打滑了。

蓓丝的头无力地耷拉着,她几乎要淹没在水下了。
扬托、戴维和几个矿工沿桥走着。他们快要跨到桥的另一头了。扬托偶然注意到桥栏杆有一处弄断了。他高高举起提灯,四下照射栏杆。休尽管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仍拼命托住母亲。扬托转身正待离去,但又一次举起提灯,目光对着下面的湍流。他两眼因骇怕而踭大了,立刻转向戴维。
扬托(大声叫喊,想压过咆哮的风声):“戴维……”
他将提灯一放,猛地跳入河里。
休拼死地把母亲托出水面,这时扬托迅速游到。他将休和蓓丝拖向河岸,戴维和另几个矿工纷纷跳入河里相助。

白天。摩根家的餐厅。
布朗恩坐着做针线活,一面轻轻哼着歌。她身后的百叶窗已经拉下。屋内光线很暗。她扬起了头,望着靠墙的一张床。那里躺着休。他昏迷不醒,全身裹着绷带。布朗恩以怜悯的目光看着他。忽然,休睁开了眼睛,慢慢地将脸转向布朗恩。她放下手里的活儿,快步赶到床边。
布朗恩:“哦,休……(哽咽)我为能成为你家的一员而感到骄傲。”
她温柔地吻了一下休,然后挺起身子,对他嫣然一笑。
休(困难地):“妈妈呢?”
布朗恩(快活吔):“在楼上,她感觉良好。医生正在给她看病。”
休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布朗恩望着他,目光充溢着怜悯与爱抚。
摩根、恩哈拉和理查玆大夫下楼。大家走到休床前。
布朗恩(耳语):“他刚才醒过来的。”
理查兹医生(轻声地):“这么说,他没问题了……可我不敢相信,这一切是怎么过来的。摩根先生,您生了一位勇士。我原以为,这孩子要死的。”
摩根(笑):“因为他姓摩根,道理就在这儿。”
他亲切地摸了一下休裹着绷带的肩头。在这动作里,包含着对儿子的温柔与骄傲。恩哈拉杷大衣递给医生穿上。
理查兹医生:“现在应该给他好好营养一下,艾沃尔夫人——给他吃鸡汤,还有亲切微笑。”
布朗恩点点头,走进厨房。
医生、恩哈拉和摩根从屋里出来。摩根随手把门掩上,但没关实。格拉菲特牧师腋下挟着一本书,从外面走到凉台上来。
摩根(对格拉菲特):“休恢复知觉了,刚才还跟布朗恩讲过话。”
格拉菲持(对医生):““那孩子还要卧床多久?”
理查兹医生(抿紧嘴):“这很难说。他的两条腿完全冻僵了。一年,也可能要两年……不过我无法保证他什么时候能起床……”

休睁开一双碧眸。显然,他在倾听门外大人们的谈话。这时,传来理查兹医生的声音:
“否则,是违反自然规律的,格拉菲特先生。”
听到这句话,休不安地辗转起来。他嘴唇微微颤抖,忧郁地环视房内。布朗恩端着一盆鸡汤进来。她惶恐地瞧了瞧休,然后匆匆走向门口。
布朗恩从房里出来,随手将门关紧。她以抑制不住的愤怒对着医生。
布朗恩:“怎么能这样随便谈话?!我觉得,您的话他都听见了。”
摩根、格拉菲特、恩哈拉和医生惶惶不安,默然望着房门。
医生走向园子门口,其余的人回到屋内。

摩根家的餐厅。
休躺在床上,眼里闪着泪花。大家走近他。格拉菲特坐在他身边。
格拉菲特:“哈罗,休。”
休双唇翕动,几乎听不到声音。
“哈罗。”
他的脸上布满痛苦和惧怕。他不敢正视格拉菲特。
格拉菲特(严厉地):“为什么在你的眼里看不到光明?我多么盼望你振作起来。孩子,你吓坏了,是吗?”
休抬起那双充满悲戚与央求的眼睛,直瞅着格拉菲特。
布朗恩被格拉菲特严厉的口气激怒,不由得伸出手按了他一下,打算制止他。格拉菲特不耐烦地避开了她。
格拉菲特(毫不心软地):“你听到医生说的话了?”
休脸上掠过一阵痉挛。他肯定地点点头。
格拉菲特:“你相信了吗?”
休又肯定地点点头。
格拉菲特(严厉地):“你想要起来,是吗?”
休象刚才那样默默地点点头。
格拉菲特:“那你应该和信白己会好起来的……要是你确信这一点,那你就能走路,不管医生说了些什么!”
休以央求的目光望着牧师。
休(轻声地):“他说这是违反自然规律的……”
格拉菲特(迅疾地):“大自然不过是最高力量的奴仆。(微定)我记得有过一两次大自然被迫改变了自己的进程。圣经你知道吗?孩子?”
休点点头。两只水灵灵的蓝眼睁得大大的。恩哈拉静气屏息地听着。她的目光里掩饰不住对格拉菲特的赞赏。
格拉菲特:“那么你应该懂得——先前的一切可能都是为你造福的。(俯身)休,你相信我吗?”
休重又点点头。他目光炯炯。
格拉菲特(高兴地):“好极了。你还能上山去采水仙花的。你想吗?”
休(轻声地,面带微笑):“先生,我多么想采水仙花啊。”
格拉菲特:“那么,你一定能采到的!”
他冲着休直笑。休也报以微笑。
摩根十分激动,两眼满溢感激的泪水。他拍拍格拉菲特的肩膀。恩哈拉笑了。她那双明眸宛如星星般闪闪发光。格拉菲特带来一本书给休看。
休:“《宝岛》!”
格拉菲特会心地笑了,用手摸摸书。
格拉菲特:“我也许会同意把它留在你身边——只要你有生以来第一次把这本好书从头到尾读完。”
休将《宝岛》捧到眼前,以极大的兴趣翻阅着。格拉菲特站起,走出房间。
短暂的几秒沖内,恩哈拉犹豫了一下,随后便去追赶格拉菲特。

格拉菲特从摩根家出来。恩哈拉跟在他后面。
恩哈拉:“格拉菲特先生!”
格拉菲特回过身来。
恩哈拉:“我不能让您走,还没谢谢您哩。”
格拉菲特:“姑娘,我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
恩哈拉(深情地望着他):“不,这比职责更可贵。”
格拉菲特(平静地):“嗯,他是一个了不起的孩子。”
格拉菲特望着恩哈拉,显得局促不安。他欲向她说些恭维话,但不敢启口,于是采取妥协的办法。
格拉菲特:“您家里的人真好。”
然而,恩哈拉明白了他眼神里的含义,也以炽热的目光盯着他不放。格拉菲特企图掩盖自己的困窘。
格拉菲特(温柔地):“你快进屋去吧,不然要感冒的。”
恩哈拉:“嗯,(但不动身子)您什么时候来我家吃晚饭?”
格拉菲特:“当你打发走医生和所有那些人以后……”
恩哈拉(笑):“那我一定尽快把他们撵走。”
格拉菲特(笑):“好。”
他举手碰了一下帽檐便走了。在篱笆门口又停下,再一次看了看恩哈拉。好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一直目送着他,把周围的一切都忘掉了。最后,由于彻骨的寒冷,她肩头哆嗦了一下,才转身回到屋里。

恩哈拉走进餐厅。随手把门关上,静静伫立着,心里仍惦记着格拉菲特。
休拿书专心地看着,布朗恩坐在床沿上。她怀着无限的同情望望恩哈拉,然后转向休,开始朗读起来。
布朗思(出声地):“特笛洛尼先生、里夫西医生和其他几位绅十要求我写下有关宝岛的一切。他们希望我从头到尾叙述整个经历,除了宝岛的地理位置外,其他所有细节都不要隐瞒。现在要指明那宝岛的位置是不可能的。因为眼下那里还藏着我们来不及运走的许多宝物。喏,就在一七XX年我挥笔奋书。”
休的目光灼亮。布朗恩继续朗读。
银幕上映现《宝岛》的一帧插图:吉姆·戈金斯嘴里叼着一把短剑,跟伊斯莱尔·根司一起爬软梯。
……休的手翻过一页。

白天。又是摩根家的餐厅。
休现在拆下了绷带。已坐起,背靠柔软的枕头,专心读书,四下是家里日常生活的情景。
休贪婪地读着一本书。他仍住在餐厅里。迭印:他床边的一个书架。
镜头内,休的手在书架里一本本翻寻书——
特写:《宝岛》、《艾凡果》、《匹克威克先生外传》……

休半躺在床上读书。突然他放下书本,两眼望着天花板,象是在倾听什么声音。
从楼上方向传来一下敲打声。休笑了,朝墙上连叩三下。
休的旁白:“好几个月里,我一直躺在靠墙的床上。我读呀,学呀。在那段时间里,我读了许多美妙的书,它们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我始终希望并且相信自己会好起来的。头几个月里,母亲也发病了,她躺在楼上,咱俩只能敲墙壁通话……”
……镜头迅速交替——
摩根在漆门楣;
恩哈拉将洗净的窗帘挂起来;
休从床上望着他们干活。

傍晚。摩根家的餐厅。扬托、戴维、欧恩和格维林站在父亲面前。在画面深处,靠墙的地方,休躺在床上。他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很严肃。几位哥哥显得十分疲惫,衣服也都破了。
休的旁白:“瞧,父亲面临着一件喜事——医生告诉他,母亲很快可以起床了。厨房的地上铺上了崭新的瓷砖,穿堂间的墙上刷上了白粉,楼上楼下都挂起新窗帘,餐厅四周的墙壁也粉刷一新,还为母亲准备了一件意想不到的礼物……”
摩根(放低声音):“我的儿子们,我多么希望你们回家来呀……”
休的四位哥哥齐视父亲。摩拫继续说道:
“……不过有个条件,我们大家在这里都有居住者的权利。”
哥儿们并没奋马上回答。
扬托(以平静的口吻):“你在自己的家里怎么是个居住者呢?”
摩根:“要知道,我再也没有以前那样的权威了……现在没有一个男人可以说他是一家之主了,如果他的话不算法律的话。你们都长大了,你们有权利发表自己的意见。因此,我们大家不过是居住者。你们的母亲将为大家操劳。”
哥儿们垂下眼睛,默默站着。
摩根:“你们回家吗?”
哥儿们相互看了一下,点点头表示同意。
摩根:“好,你们的母亲会感到很幸福。好,明儿见。”
哥儿们转身出去。

白天。
场面又回到摩根家的餐厅,休躺在床上。他神釆奕奕的目光直朝着楼梯的方向看。
……镜头对准楼梯:按威尔士的习惯,一级级的阶梯上铺上了地毯。只听得蓓丝低沉的脚步声,她由摩根搀着,终于下楼来了。她非常孱弱,脚下无力,步子踉跄,脸色还很苍白,但目光炯炯有神。她倚着摩根的手,在楼梯口停下,朝休望去,然后慢慢走近他。摩根落在后面。
休的旁白:“大喜日子终于来临,母亲下楼了……她迈开了第一步……艰难生活、重病卧床——这一切全都过去了……四个月呀……一层天花板把咱们俩隔开,在这四个月里咱们甚至连彼此看一眼也做不到。但现在她终于来到我眼前。她安详地看着我,眼里噙着晶莹的泪花,手捂着嘴巴……不知是笑还是哭……”
蓓丝热泪盈眶,激动得说不出斫来。她坐在休的床沿上,贪婪地望着儿子。儿子望着老母亲花白的头发,禁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
蓓丝:“这是常年的积雪呀……”
她喉咙里好象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她热烈地吻起儿子来。过会儿又后退了一歩,想把儿子看个够。
摩根踮着脚走到门口,将门启开些许,并且朝外面做了个手势。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歌声。蓓丝与休侧耳倾听。
摩根自矜地笑了,挨近妻子与儿子。蓓丝惊奇地望着门外。摩根体贴地扶她站起,搀着她走到门口。休目送父母,心里荡漾着一种自豪感。

摩根家门前,聚集着一大群矿工,他们引吭高歌,艾沃尔在指挥……
……凉台上,蓓丝和摩根靠在一起听着。
唱歌队伍的第一排是摩根家的四个儿子。他们齐视母亲,手里各自拿着包袱。
蓓丝听到此歌声,特别是看到儿子们手里拿着包袱,万分激动。泪水沿两颊潸潸而下。她实在忍不住,把脸埋在丈夫的肩上。
蓓丝(呜咽着):“唉,格维尔,你讨了个什么样的老婆呀——她躺在床上享福,而比别人为她家操心。”
摩根微笑,将妻子的一缕缕银发缠绕在自己的手指上。
摩根:“你是我的妻子,瞧大家……。”
蓓丝:“你活该这样,老来少……”
矿工们唱完了歌,向蓓丝高呼“长寿”。
四下不断响起:
“请说说吧!”
摩根轻轻将蓓丝推向前。
摩根:“给他们随便说点什么吧。”
蓓丝(害怕地):“我说什么呢?”
摩根:“上回你演讲不是出口成章嘛?现在你可以放松点,他们都是朋友呀。”
蓓丝一时找不到确切的话,有点气急了。她笑笑,向人群伸出双手,突然邀请道:
“大伙儿……上我家吃一点东西吧!”
回答她的是一片赞许声。矿工们成群地走进屋里,颇有礼貌地向蓓丝祝贺健康。但做母亲的注意力却集中在儿子和他们手里的包袱上。
先是扬托、戴维,接着欧恩与格维林走向母亲,四人默默地拥抱了她。蓓丝泪花闪烁地望着扬托的一只小包袱,忽而破涕为笑,接着换以严肃的表情。
蓓丝:“瞧你们的邋遢样!……(一把抓住戴维的裤子)只要再走一步,就露出你的光腿了。”
格维林:“最好再看看欧恩。再走一步,就露出他的光背了……这是毫无疑问的。”
欧恩(推搡着):“住嘴……”
大家走进餐厅。

摩根一家和客人们涌入餐厅。餐桌上摆满了食品。有人已入座了。扬托唤住摩根,给他看一份报纸。
扬托:“这你看过了?”
摩根从扬托手里接过报纸,戴上眼镜读着。过一会儿,他朝休眨眨眼,目光狡黠。
摩根:“好。(转向客人们)听着!……大家听着!”
客人们将他围住。
摩根骄傲地咳了一声。
摩根:“在我们熟悉的人中间,有一位的名字已上报纸了。(出声读)‘最作书法比赛。参加者都是十二岁的男孩。头等奖为两基尼,授予成绩出众的休·摩根。’”
一片赞美声。大家齐视卧床的休。
休窘得无地自容。他甚至拿枕头来遮脸。扬托与布朗恩把他从床上拉起来。
摩根:“这孩子躺了四个月,在这期间,我们听到的只是他的笑声与快活的谈话。(摘下眼镜,擦了一下镜片)现在我要当着大家的面说——休,你是我的一个多好的儿子啊。不过,要是我马上走到你跟前的话,我担心自己会干出愚蠢的行为来。”
布朗恩温柔地吻了一下休。
布朗恩:“你真聪明……”
休感动极了,用手摸了一下她吻过的脸颊,不禁陷入遐思之中……。
虽说布朗恩的一吻使休窘困,但他仍感到很幸福。一双碧眸烁烁闪光。

晚会继续进行。
两位矿工在拉小提琴,一位模样呆板的老处女詹金斯小姐在弹竖琴。
晚会正在高潮,笑声不绝。
这些饥肠辘辘的穷人,在好客的摩根家里由衷感到愉快。恩哈拉用茶与烘饼招待一位大眼睛的矿工。
矿工:“您家的茶味儿真醇!”
恩哈拉:“味儿淡了点吧。”
矿工:“淡?!我家喝的是白开水。”
站在扬托旁边的是巴里先生。他渐近老态,戴着眼镜,一副禁欲主义者的模样。他刚刚盛满一盘烘饼,又往嘴里塞,两腮鼓凸。
巴里:“扬托,上次在教堂里我没看到你么。”
扬托:“那时我恰巧很忙。”
巴里:“恕我问一下,你在忙什么?”
扬托(瞅着他):“这是我个人的事。”
周围一片寂静。
巴里(委屈地):“我问得很有礼貌呀。”
扬托:“我回答得也很礼貌呀。(直盯巴里)那时我忙着工会的事情。”
巴里(阴沉地摇摇头):“工会,那是恶魔的造物。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扬托(冷冰冰的语气):“至少我不在教堂里胡说八道。”
巴里:“喂,听着……”
扬托(做不耐烦的手势):“结束这场谈话吧,否则我要对您说些不愉快的话了。”
他猛然别过身去,冷不防跟格拉菲特撞了个满怀,后者刚好站在一侧凝视着他。
摩根、蓓丝和哥儿们都围拢过来。大家仔细听着谈话。
格拉菲特:“不。扬托,我要求你解释一下,凭什么你认为我们在教堂里是胡说八道的?”
扬托:“我并不是指您。”
格拉菲特(含笑,但语气十分严肃):“那么你说说,这是指谁?”
扬托(坚定地):“好。我想说,您自以为是牧师,可同时却让您的绵羊生活在贫困与污秽之中。如果他们企图反抗贫困,您就安慰他们说,是上帝的意志叫他们受苦受难的。(怀着越来越明显的蔑视)的的确确是绵羊!难道我们做绵羊的能让一小撮占有者任意放逐和宰割吗?而您对我们说人是按照上帝的模样创造出来的!我们决不做绵羊!”
摩根:“扬托,是格拉菲特先生把休治好的。”
格拉菲特(目光紧盯扬托不放):“摩根先生,休是他自己治好的。(对扬托)直到现在为止,我在这儿还没说出自己的观点,因为我不想介入你们家庭的分歧。”(以挑衅的目光望着摩根)
摩根(小声地):“您请说吧,我不会反对的。”
格位菲特:“好,我怎么想就怎么说……首先,你们应该建立工会,这是必须要做的。”
摩根注意地听他说下去。
格拉菲特的声音(画面外):“你们单独干是不堪一击的。联合起来——就有力量。”
银幕上掠过一张张全神贯注的脸——他们是扬托、戴维、欧恩和格维林。
格拉菲特的声音(画面外):“不过请记住,力量应当来自对他人和对自己的责任感。绝对不能用加倍的非正义来战胜非正义!只有正义才能取得胜利。”
坐在一只大壶旁边的恩哈拉神情紧张地听着,她双唇半张开,两眼射出光芒。
屋内一片寂静。看来格拉菲特的话给摩根和他的儿子们留下了强烈的印象。
唯有巴里抿紧嘴唇。
巴里:“格拉菲特先生,您谈的问题已超出您的职责之外了。您的事业是纯粹心灵方面的。”
格拉菲特(平静地):“凡是人与圣灵之间发生的事情都与我有关。”
巴里(恶狠狠地):“教会监护者们知道您在宣扬社会主义……”
此时,易怒好斗的扬托逼近巴里。
扬托:“巴里先生……”
格维林走到他们跟前。
格维林(愤激地):“喂,砸掉这老鬼的牙!”
摩根迅速站到双方的中间。他将扬托与格维林从巴里身边推开。
摩根(对扬托):“他是我们的客人!”
说着便挽起巴里的胳膊,向蓓丝打了个手势。
摩根(含笑):““蓓丝,给巴里先生倒一品脱(注3)咱家酿造的啤洒,再给他抽一袋道地的烟吧。”
蓓丝(威风凜凛地):“我最好拿煎锅揍他一顿。”
巴里狼狈不堪,拿不准主意是否再争论下去。格拉菲特笑笑便走开了。摩根和他的儿子们互相注视。
扬托:“怎么样,父亲,你跟你的住客在刚才听到的那番争论上意见一致罗?”
摩根(干脆地):“我没有住客——只有儿子。”
他两只手分别搂住扬托和戴维的肩膀,朝詹金斯小妞做了个手势。
摩根:“詹金斯小姐,现在请您演奏《战友们》这支曲子好么?”
响起愉快的乐声。众人唱歌。
巴里直摇头,离去。
恩哈拉面露幸福的笑容,走进厨房。她手里捧着一叠脏盘子,放入水槽内。格拉菲特透过敞开的门望着她。
他看见恩哈拉捅了一下炉子,然后提起满满的一桶煤块,准备倒入炉内,格拉菲特随即向厨房走去。

厨房。
歌声飘进来,恩哈拉正为那满满一桶煤张罗着。格拉菲特走近她。姑娘含笑地瞅着他。
恩哈拉:“噢,格拉菲特先生,我们一定要世世代代报答您,今天您又便咱全家团圆和好了。”
格拉菲特(微笑):“请允许我……”
他从恩哈拉手中接过那桶煤,麻利地倒入炉内。恩哈拉目不转晴地盯着他。他将煤捅放回原处,站起身来,也盯着她。姑娘发现格拉菲特手上沾了不少煤灰。
恩哈拉:“瞧您的两只手……真对不起您……”
格拉菲特(微笑):“没关系。”
向她出示自己的手掌。
特写:格拉罪特的一双手。只见手掌心里有好多条黑色纹路,这通常只有在矿工的手上才能见到的。恩哈拉爱抚地接过他的手,瞧了瞧手掌心,然后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
恩哈拉:“您在矿上干过活?”
格拉菲特:“十年了——当我还是学生的时候。”
恩哈拉(激动地):“十年……”
话还没说完,她又恢复了庄重的表情,朝水槽走去。
恩哈拉:“请用肥皂。”
格拉菲特:“别麻烦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开始擦手。恩哈拉转向他。
恩哈拉:“您怎么搞的,把蛮好的一块手帕弄脏了。”
格拉菲特不答,仪向她微笑。恩哈拉拿着一块肥皂和归布。
恩哈拉:“请等一等!您是教堂之皇,而我是厨房的女皇。”

 短评

那个时候的片子都有诚意,又是一段传奇经历反映历史背景的片子,感情很投入,但还是有拖沓的地方。

8分钟前
  • 琉璃氏约尔凡格
  • 还行

约翰·福特的平民生活史诗,漫溢着怀旧与乡愁,质朴而温情,感伤而美好。在奥斯卡多项大奖上击败[公民凯恩],尽管艺术价值与影史意义确乎不如后者,但自有一种老派、古典的气韵。福特将自己的爱尔兰家族体验移植到威尔士矿工一家:威严、讲求秩序亦尊重个人的父亲,土气而温厚柔韧的母亲,追求真爱但终究顺服嫁人的姐姐,还有辛勤井下工作却也支持工会的兄弟们。献身圣职、怀揣以良言感化庸众的理想的牧师则是道德中心。在强调与怀念昔日田园牧歌生活与传统价值观(家庭、基督教、诚实勤勉、公义与良善)的同时,也时而掩不住苦涩与悲凉:工业化与资本扩张碾压了一切,劳资矛盾叠生,青山不再,信仰失陷,家庭解体,唯有在告别昨日后,将逝去的人与物保藏在回忆之中。纽曼的配乐极佳,一首首谣曲合唱流进心底,深焦摄影与布光也精妙十足。(8.5/10)

10分钟前
  • 冰红深蓝
  • 推荐

The films of John Ford are the ultimate paradigm of American Dream.

15分钟前
  • Amushi
  • 推荐

情真意切,气韵悠长。

16分钟前
  • 匡轶歌
  • 推荐

叙事方式、深焦镜头、宗教观、家庭观、价值观都充满了古典韵味,又朴素又美好;青山翠谷之下尽是悲凉灰暗苦难人生,让我们幸存下来的,全凭信望爱。

19分钟前
  • 欢乐分裂
  • 推荐

很好看,很感人。什么元素都具备。第14届奥斯卡金像奖 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配

22分钟前
  • 李哥
  • 力荐

福特的根总在大地,哪怕是煤灰之地,这就是孩子为什么选择做矿工而放弃了教育。生于此逝于斯,随风而逝,唱的都是生命之歌。

26分钟前
  • 灰狼
  • 力荐

感人至深的《青山翠谷》与《大河恋》本质上属于同一类电影:苦难带给人类的伤痛大部分可以擦掉,但有一部分却永远留在了身上。这种难以磨灭的记忆就像煤渣那样微小和细碎,亦如真理那般闪烁着光辉,透过皮肤在人的灵魂深处烙下印迹。是的,这部荡气回肠的时代挽歌也是福特献给父辈的赞歌,而影片的重点也落在父亲的形象刻画上。作为摩根家族的大家长,这位仁慈的父亲必须允许儿子去美国闯荡,因为他不应成为控制他人思想的权威,他必须允许女儿嫁给资本家,因为他无法剥夺人们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利。他甚至没有理由说服小儿子成为一名穿着体面的学者,因为他知道,他想要和哥哥们一样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矿工。随着工业革命的爆发,这个黑漆漆和脏兮兮的世界再也不需要他,为此,这位「煤先生」也只能随着一缕黑烟长眠地下,成为《青山翠谷》里的一股暗流。

30分钟前
  • Mu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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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温!福特最饱含情感的作品,也许是其中蕴含了他不少儿时的经历和情感吧,对爱尔兰风俗的描绘十分动人,福特喜欢那些仪式化的室内场景,在这里更是感人至深,特别是几场告别戏中对背影的描绘,还有室内明暗光线的处理,主题关于社会的变迁对传统家庭的解体,喜剧场景和悲剧场景相互交织

35分钟前
  • 幽灵不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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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十年代的好莱坞流行柔焦镜头,追求唤起一种如油画版的柔和感,使画面更具艺术气质。鲍沙其的第七天堂和幸运星便是这一风潮的先驱。而四零年初奥奖名片青山翠谷的摄影师亚瑟C米勒却非常讨厌柔焦。他更偏爱锐图深影和高光!https://www.douban.com/people/hitchitsch/status/3482439981/

39分钟前
  • 赱馬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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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怀旧的家庭史诗,随着主人公平淡的画外音娓娓道来,对似水流年的追忆和惋惜化作青山翠谷的意象,在记忆中永不褪色。约翰福特一贯擅长使用大远景和深景深来拍摄构图,近景的繁花绿植与远景的工业机器同时入画,而人物大多夹杂于两者之间,整体剧作也就随之置身于工业化(残酷现实)与大自然(流金岁月)的矛盾背景中。电影以回溯式叙事展现了在社会变迁中家庭的解体,无论是客观因素还是非客观因素,分离似乎是家庭走向的必然结果,约翰福特并没有着重控诉工业化社会对人民的摧残,而是以旁观者(回忆)和经历者二重视角由外而内剖析家庭解体的前因后果,在客观的呈现中留给观众自我回味的空间。曾经的山谷多么青翠,曾经的日子多么美好,厚古薄今的凄凉是大多数人都有的情节,而时光不能倒退,故人不会再见,唯有将回忆珍藏在内心那片青山翠谷之中

41分钟前
  • 不朽浩克
  • 力荐

煤矿工一家的故事,那个故事发生在一个传统的年代,发生在一个淳朴又有点迂腐的小村落。那个村落处于新旧时代的交界处。时光荏苒,逝去的年华依旧温存脑海,那是关于家人的回忆与温暖。

46分钟前
  • 有心打扰
  • 还行

古典叙事或者经典好莱坞所能达到的高峰

50分钟前
  • 东遇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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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如此深爱青山翠谷,这一杯三分甜七分苦涩酿就的一杯苦咖啡。】平凡矿工家庭中的种种生活,悲欢离合,琐碎但真实,而且满满温情浮现,在悲伤的时刻。没有了西部片的壮烈,但却多了生活中的隐忍和坚持,福特调度起来依旧游刃有余,节奏把握刚刚好,悲而不伤,笑中带泪。

51分钟前
  • 方枪枪
  • 力荐

比起《愤怒的葡萄》更喜欢这一部,约翰·福特的《一九零零》,想来该是好莱坞黄金年代制片厂主旋律所能达到的巅峰了,能理解当年击败《公民凯恩》的理由。深焦镜头与考究造型美到窒息,情感渗透绵绵不绝。

52分钟前
  • 冰山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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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福特太感人了。。。。PS:片里威尔士口音有一股浓浓的印度味啊

55分钟前
  • 芹泽虾饺菌
  • 推荐

美国主旋律,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比起当年在奥斯卡上击败的凯恩,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60分钟前
  • 小艺
  • 还行

t1e21c07c4 老电影总带有一种高贵的郑重。

1小时前
  • blo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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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娓娓道来,一派空山新雨。剧情平缓而有力,表演夸张而不浮夸。故事的最后,“我”不上学了,和嫂子住在了一起(嫂子说我是个男子汉);姐姐婚姻生活不幸福,但是组织上也没有办法(甚至想针对她);老妈失去了老汉,“我”失去了老爸,姐姐失去了最爱(不是老爸)。最后的最后,老爸还是没来得及看一眼远在异国他乡的其余四个儿子(不过他可以见到已故的大哥了)

1小时前
  • 吴大用
  • 力荐

一部饱含深情的作品。伤感又充满爱。以一个家庭的变迁对应哪个时代。回忆中的生活总是美丽又感伤,而真正让人感动的是这个美德的家庭。

1小时前
  • 桃桃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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