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less loop. 他们在醉生梦死中自毁,在自毁后憎恨但是,“only the unloved and unnatural hate”。列维突破了自以为的“unfair”,门外的却只是狭小的一角与参天的围墙,一气呵成地抽刃向弱者,讽刺之强烈让结尾的白人演唱都暗淡无光;天后颐指气使地维护自以为存在的尊严,其实却是在带领黑人们更陷于偏见与被偏见的深渊。像那个老钢琴家说的,黑人们只像是一锅吃剩的炖菜。他们都在仇恨中毁灭一切,没有人走出死循环。
《蓝调天后》英文片名的直译是“玛雷尼的大黑腚”。既然都是意译,我更愿意把它叫做《死路一条》
《蓝调天后》电影剧本
文/〔美国〕鲁本·桑地亚哥-哈德森
译/张晨
改编自奥古斯特·威尔逊的同名剧作
在一片黑色中,我们听到:
原始而忧郁的蓝调歌声,从开始的低吟……逐渐涌动升腾……直至怒吼咆哮。
黑色进入焦点,露出——
玛·雷尼那张肤色深黑、圆如满月的面庞出现在银幕上。她正在吟唱,声音空灵飘渺。我们能看到,在她张开的嘴巴里,略带缺损的金牙熠熠闪光。
外景,户外演出帐篷,上帝视角
我们俯视着一顶巨大的“演出帐篷”。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如同蝇虫无法抗拒臭味一般,众人被玛·雷尼的魔力声音诱惑感召,纷纷向着活动现场汇集而来。
——老爷车几乎被挤爆。
——大板车上也人满为患。
——众人身着做礼拜时才会穿的最好的衣服。哪怕没有正式的服装,也会穿上精心浆洗熨烫好的衣服。
表演场地入口:
标牌上写着“蓝调之母——格特鲁德(注1)——玛·雷尼携手佐治亚时髦人乐队”。
我们看到,钞票从一只黑色的手中传递到另外一只黑色的手中。白天努力工作的人们,此时纷纷从兜里掏出辛勤劳作换来的现钞。
内景,演出帐蓬
帐篷里挤满了各色人等,有堤坝营地工人、棉花采摘工、传教士、赌徒,还有种庄稼的农民们。此时,勤劳的黑人们把痛苦忘到了脑后。大家都被蓝调传达出的神圣纯洁所感召,大喊着“好”“实话”“继续,玛!”。
中央舞台被一盏盏摇摇晃晃的脚灯照亮。玛·雷尼努力在乱糟糟的灯丛中随音乐摇摆着身体。她颈上的项链由带有5美元、10美元和20美元浮雕花纹的金币串联而成。金币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夺人眼目。她和她的伴奏乐队在卖力表演。
玛·雷尼(唱):今天早上,我的铃声响了。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我的铃响了,就在今早。我不知道该去往何方/我忧郁深重/我直接坐到地板上……
汗水和泪水从观众们那些乌木般的脸庞上流淌下来。无论是笑是泪,此刻都己经不再重要。现在是星期六的晚上,来这里的都是黑人。对于他们来说,没有比此地更好的消遣去处,也没有比此时更好的娱乐享受。
玛·雷尼(唱):感觉像在山中行走,在海上跳跃/我感觉自己正在山中行进,跨过海洋/当父亲晚归时,他根本不在乎我……父亲,父亲,请回家,请回到我身边/父亲,父亲,请回家,请回到我身边/我一直在路上,尽情狂野。
玛·雷尼强劲的嗓音融入了火车的汽笛声。
玛·雷尼(唱):呃,呃/呃,呃……
蒙太奇:
关于大迁徙的一系列影像资料。
——火车车厢里挤满了黑人,密不透风。
——破旧的皮卡、平板货车里挤满了迁徙的家庭,也许带着一两只鸡,以及满满的希望与梦想。
——以上场景中的人们经过正在田间劳作的黑人。黑人们都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朋友至亲离开脚下这片富饶的南方沃土,向着远离吉姆·克劳种族隔离法案的美好北方前行。
——正在劳作的黑人们目送卡车和货车消失在道路尽头。玛·雷尼的歌声伴着他们离开。
——我们看到几个人跳上正在移动的货运火车。到哪里去无所谓,只要它一直向北。
(跳切至)
内景,芝加哥大剧院
芝加哥大剧院舞台的脚灯射出炫目的光线。玛·雷尼此刻的表演称得上震惊四方!快把剧院挤爆的观众都是北方地区的黑人(从南方迁移而来)。
玛·雷尼:父亲,父亲,请回家,请回到我身边/父亲,父亲,请回家,请回到我身边/我一直在路上,尽情狂野。
玛·雷尼、伴奏乐队和助演女孩们正在舞台上演出。他们的表演点燃了全场。莱维是乐队的小号手。他年轻冒失。在表演中,他大胆地插入了一段即兴独奏。
玛·雷尼只得将目光盯在莱维身上,停下自己的吟唱。
玛·雷尼(唱):嗨!嗨,父亲请回家,请回到我身边/嗨!是的/我一直在路上,尽情狂野。
为她和声的女孩们开始跳起欢快的“查尔斯顿舞”。玛·雷尼加入她们的行列,伸展着身躯,一起舞动!
在舞台侧幕处——
杜西·梅,20岁出头,是个肤色如青铜般的美人。她是玛的女伴,平日也是伴舞团的成员之一。此时,她与莱维正在眉目传情。
蓝色的灯光打在玛·雷尼的黑色亮片连衣裙上。此刻的她看起来璀璨夺目。当她唱完歌曲的最后一个音符,观众席里发出嘶吼般的欢呼声。
外景,芝加哥,布朗茨维尔,1927年
酷热的夏日阳光照耀着布朗茨维尔。在毒辣的烈日暴晒下,黑人工人们正在忙碌地工作着。
跨越到城市另一端——
外景,一处工业区
炎炎夏日。白人店铺的店主和顾客们正忙于各种交易。但是,他们都躲在店铺遮阳篷下的阴凉里。阴凉之外,依然是烈日当头,酷热难耐。
内景,录音工作室,录音隔间
录音室的经理斯特迪文特,白人,60多岁,正在调试录音工作台的各种旋钮和刻度盘。他一门心思只想着挣钱,通常会与黑人表演者保持距离。他低头看了看欧文。欧文,白人,40多岁,是玛·雷尼的经纪人。他身材高大,有点胖。他与很多黑人艺术家都熟识,和他们打交道也颇为得心应手。为此,他感到很自豪。
欧文:测试,一、二、三……测试,一、二、三。
斯特迪文特:你拿到曲目单了吗?
欧文:我拿到了。别担心……
斯特迪文特(通过扩音器说):你让她照着曲目单来。我可都交给你了,你要全权负责。我这里不接受任何花样把戏。你听到了吗,欧文?
内景,录音工作室,接前景
欧文:好、好,梅尔……你就让我来处理吧。
欧文走到钢琴前,将手指放到琴键上,漫不经心地弹奏起玛·雷尼歌曲的旋律。
斯特迪文特(通过扩音器说):我不会容忍任何形式的捣乱行为。你要负责让她按照规矩来。欧文?欧文?
外景,工业区
我们听到轻轨火车的金属车轮沿着轨道前进,发出嘎嘎声。
三名黑人乐手走下车站的楼梯,他们随身携带着自己的乐器。此时,他们来到了一个白人工人生活的社区。一辆冷藏车从他们身旁驶过。三人匆匆穿过马路,试图回避人们投来的凝视与尴尬的窥探。显然,在这般炎炎夏日,拖着沉重的乐器前行,真能要了他们的命。这三个人分别是:
拽步,拖着装有低音贝斯的琴盒。
卡特勒,挎着一个装有长号的琴盒。
托利多,胳膊肘下夹着一张报纸。
内景,录音工作室
斯特迪文特从负责录音的中控室走过来。
斯特迪文特:我不会容忍任何高高在上的做派……或者什么诸如蓝调女王的废话。
欧文:蓝调之母,梅尔。她是蓝调之母。
斯特迪文特:我才不管她自称什么……我绝对不会忍受那种做派。我只想让她到这里……按照曲目单录音……然后,你就把她给我弄出去。不能有差池,嗯?
欧文:不会有任何差池,梅尔。
外景,录音室大楼,小巷
三位乐手转过一条小巷,来到建筑的侧门。
卡特勒:昨晚你看到了莱维在俱乐部干的事吧,托利多。他试图跟玛的女孩搭话。
托利多:不用你说,我知道莱维做了什么。
拽步:莱维要是想跟那个女孩搭讪,最后受伤的肯定是他自己。
内景,录音工作室
门铃响了。欧文立即转身去开门。斯特迪文特跟在他身后。
斯特迪文特:……还有那个小号手……就是给我那些歌曲的人。他今天会来吗?我希望多听听他的演奏。
外景,录音室大楼,小巷
欧文打开大门。
欧文:伙计们,你们好吗,卡特勒?
卡特勒:哦,我们很好,欧文先生。
欧文(走到小巷里):玛在哪儿?她没跟你们在一起?
卡特勒:我不知道,欧文先生。她告诉我们,一点钟到这里。我就知道这么多。
欧文:那……呃……那个吹小号的呢?
卡特勒:莱维应该和我们同时到这里。我想,用不了几分钟他就能到。
欧文:好吧,进来吧。我带你们去看看乐队排练室,熟悉熟悉,再吃饱一点,为录音做好准备。
内景,录音工作室
欧文低头走在昏暗的走廊里。其他人都跟在他身后。斯特迪文特阴魂不散地出现了。
斯特迪文特:玛在哪儿?她怎么不跟乐队一起来?
欧文(边走边说):她会来的。
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处,欧文停下脚步。楼梯通往排练室。他按下电灯开关。
欧文:卡特勒,这是我们要录音的曲目单。
卡特勒的双手都拿着东西。欧文将歌单塞进他上衣夹克的兜里。乐手们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内景,乐队排练室,地下室
一片黑暗。门打开。楼梯灯照在卡特勒背后。他走进屋里,摸索着找到开关,按亮了灯。
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地下室,以前被用作储藏室。这里不透气,没有任何自然光。屋里只有一张长凳、几个储物柜、几把折叠椅,还有一些板条箱。但是,谢天谢地,这里装着一个吊扇。
乐手们挤进这个闷热无比的房间。
卡特勒脱下夹克,把曲目单递给托利多。
卡特勒:看看这上面都有些什么歌曲,托利多。
卡特勒穿过屋子,走到房间另一侧,拉了拉吊扇的绳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托利多:我们有……《证明给我看》……《听我和你说话》……《玛·雷尼的扭摆舞》,还有《月光蓝调》。
卡特勒:这可不是玛告诉我的那些歌。
卡特勒再次拽了拽风扇的开关线。扇叶开始缓慢转动起来。但是,这似乎对屋里的闷热毫无作用。
拽步: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担心,卡特勒。玛会搞定的。
卡特勒:《月光蓝调》,那是贝西的歌。
托利多:拽步是对的,咱们就等着玛来解决吧。
卡特勒:莱维知道应该几点到这里吗?
拽步:莱维找地方去花你那四美元了。
外景,布朗茨维尔商业街
在44街与商业街的转角处,一名男子站在街边,手里拿着一只小号。显然,对于他来说,这里是完全陌生的地界。他的穿着看起来是个十足的“时髦乡下崽”。他的浮夸有时很微妙,会在不知不觉中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他的脾气很暴躁,性格却还算开朗。他没什么远大志向,还有些缺乏教养。但是,他的确有些小聪明,对于精明算计和见风使舵很在行。他对城里黑人的时髦打扮很是入迷。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一家鞋店。
拽步(旁白):他今天早上离开酒店时说要去买鞋子。他还说扔骰子游戏他可是第一次赢了你。
门铃响起——
内景,乐队排练室,地下室
卡特勒:我才不会把那四美元放在心上呢。
托利多:给我来点你的酒,拽步。
拽步:莱维肯定在惦记那四块钱呢。票子能把他口袋烧出个窟窿来。
卡特勒:嗯,他应该也是一点钟到这里。
托利多:这可是相当不错的芝加哥波旁威士忌!
房门打开,莱维大步走了进来。他把自己的小号箱子放到钢琴上,存心激怒托利多。
莱维:看看这个,卡特勒……我买的鞋!
卡特勒:老黑,我才不关心你的事呢。
莱维隆重地把鞋从盒子里拿出来,仿佛捧着宝石皇冠一般。他自己则拿出要加冕的架势,准备穿上试试。
托利多:你为这玩意付了多少钱,莱维?
莱维:十一美元,其中有四块来自卡特勒。
拽步:莱维说,要是没有卡特勒……他自己就不会拥有新鞋了。
卡特勒:我才不关心莱维和他的鞋呢。来吧……让我们好好排练。
拽步(摆弄着自己的贝斯):在这一点上,我和你看法一样,卡特勒。我可不想整晚都待在这里。
托利多:曲目单上是不是只有四首歌,上回还说是六首呢。
那个如“骄傲公鸡”般的男人,昂首阔步走过来。
莱维:好了!现在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去吹奏最棒的曲子了!
莱维看到一扇侧门,他走过去,想打开门,给屋里透透气。他猛拉门把手,但是门被紧紧地封住了。
莱维:该死!他们动了什么手脚,就不能让屋子好好维持原状吗。
托利多从钢琴上取下莱维的小号,扑通一声扔到地上。
拽步调试着自己的贝斯。
号声、拨动贝斯琴弦的乐音,与莱维、托利多的争执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某种错综复杂的三重奏。
托利多:一切都在不断变化,甚至你吸进去的空气也会发生变化。变成一氧化物、氢气……一切随时都在变化。皮肤在改变……分子变化了,一切都在变化。
莱维:老黑,你在说些什么?我说的是这个房间。我可没提什么皮肤或者空气。我只说我能看到的东西,我可没提分子什么的。
托利多:见鬼,我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告诉你一切都在改变。我明白你在说什么,可是你却不理解我在讲什么。
莱维:那个门!老黑,你没看见那扇门吗?那就是我刚才说的。以前这里没有门。
卡特勒摸出纸,开始卷大麻烟。
卡特勒:莱维,如果你想说,那扇该死的门原本不在这里,那么你压根儿就没搞清楚自己拥有过什么。你说他们其实给我们调换了房间,没错!无论如何,别跟我说那扇该死的门原来不在那里!
拽步:该死的门。咱们赶紧排练吧。我想早点儿离开这里。
莱维:是托利多先提到这扇门的。我只是告诉你们,一切都在改变而己。
托利多:你以为我刚才在跟你说什么?事情会变化,无论是空气还是其他任何事物。现在你又说,你刚才就是这个意思。你简直就是把两列火车放在同一轨道上。当你发现两辆车撞上了,又说它们根本就是同一列。
莱维:现在这个老黑又开始谈论火车了!我们被带着讨论了空气、皮肤,还有门……现在又扯上火车了。托利多,我真想钻进你脑袋里待上五分钟,好好看看你是怎么思考的。你的脑子里堆积了无数的狗屎,简直比魔鬼手上攒的罪人都多。你是破书读多了吧。
莱维对着一面破损的全身镜打量自己,欣赏着脚上的新鞋。
托利多:你管我读过多少书?因为你无知,我才不把你放在眼里。
拽步:来吧,让我们赶紧排练吧。
莱维:你不会又想炼那些……坛罐乐队(注2)的破曲子吧。要是那样,你得先凑齐一帮给你敲盘子敲罐子的人做伴奏。
拽步:我根本无所谓。只要付报酬给我,怎么说我都可以。
莱维:这可不是我说的音乐,老黑。我说的那些音乐可是艺术!
拽步:怎么又扯上画画的事了?
莱维: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个老黑,卡特勒?他听起来简直就像个土鳖,刚从阿拉巴马州乡下来的。
卡特勒:拽步,别跟他瞎扯了。你才是满口奇谈怪论,还聊什么艺术呢。咱们还是赶紧排练这首曲子吧,老黑。如果你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你所谓的……艺术大师,那你就来错地方了。你不是巴迪·博尔登,也不是金·奥利弗……你就是个一文不值的小号手,只是嘴上挂着艺术而己。
莱维:你算老几?你又不是艺术家,也没出什么名。
卡特勒:我不过是个乐手。他们要什么曲子,我就表演什么曲子。我也不会去批评别人的音乐。
莱维:我跟你可不一样,卡特勒。我是有天赋的人!
他打开箱子,拿出自己那只镀银的小号。
莱维:我和这只小号,我们非同一般。如果当初我爸料到我能成名,他肯定会给我起个天使的名字,比如叫我加百利。
他即兴吹奏了几个音符。
莱维:我要建立属于自己的乐队,再录几首属于自己的歌曲。我己经把几首曲子交给了斯特迪文特先生。他说只要我把乐队人员凑齐了,他就开始帮我录音。
莱维从乐器盒里拿出几张乐谱。
莱维:我只需要完成这首歌的最后一部分。我知道如何写真正的音乐,才不是你们那种老掉牙的坛罐破玩意儿。我有自己的音乐风格!
托利多:每个人都有风格。风格不是别的,而是从头到尾保持相同的想法。谁都有自己的风格。
莱维: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一样演奏。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自己的乐队。
卡特勒:好吧,等你拥有了自己的乐队,你想演奏什么就演奏什么。在那之前,你必须停止抱怨,开始排练这一首。你来这里之前,我就告诉过你。这不是一个热门乐队,这是一支伴奏乐队,是给玛·雷尼伴奏的乐队。
莱维:我有强烈的预感,我太清楚了。见鬼,你们这帮人,我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你们是个什么样的破烂乐队。我看一眼托利多,就明白你们乐队的德性。
托利多:托利多现在没跟你说话,不要逼托利多开口。
拽步:大家还要不要排练这首曲子?
莱维:你公开演奏这首曲子多少回了?你还需要排练什么?
拽步:今天是录音。我想一次通过,然后赶紧离开这里。
莱维:那你们赶紧排练吧。我还得为斯特迪文特先生写完这首歌呢。
莱维掏出一支铅笔,开始他的创作。
外景,录音室大楼
欧文踱来踱去,不停地看着手表。
一群白人小孩跑过。他们手里攥着刚偷来的苹果和糖果。一个汗流浃背的警察在他们身后追赶着。一边跑一边吹响嘴里的警哨。
内景,乐队排练室,地下室
托利多、卡特勒和拽步都调试好了各自的乐器,开始排练。
卡特勒:来吧,莱维……我现在可不希望别人给我找事。你得和其他人一样开始排练,因为你是这个乐队的一员。让斯特迪文特先生等一等吧,你只能在私人时间进行作曲。现在是属于乐队的时间。
莱维:该死,你想排练是吧,我己经准备好了。
他拿起小号。
莱维:我的意思是,排练其实没有任何意义。玛根本不在这里,排练有什么意义呢?
卡特勒:《玛·雷尼的扭摆舞》。好!一……二……起。
托利多来了一段简短的开场序曲,乐队成员们随即加入进来,开始了合奏。
莱维:不!不!我们不能这样演奏。需要用我的版本。
演奏戛然而止。
莱维:欧文先生已经跟我说过了……给你们的曲目单上也写了。
卡特勒:曲目单的问题交给我来操心吧。
莱维:排练错误版本的歌曲有什么意义?
拽步:你应该照以前的谱子排练,我学这首曲子的时候就是那样的。
莱维:我正想跟你说这事。
卡特勒:你想教我做事?这可不是你分内的工作。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行了。
莱维:哦,我现在明白了。你是嫉妒了,因为欧文先生采纳了我的版本。
卡特勒:去你的,我有什么好嫉妒你的?让我嫉妒你,等我死那天再说吧。
托利多:莱维肯定是因为懒得排练才挑事的。
莱维:曲目单在哪里?看这个!看它怎么写的。你告诉我,这是因为我懒得排练吗?
卡特勒:我们说的不是曲目单上写了什么。我们说的是,当你身处此时此地,你需要调整自己来适应这里。你就按我说的排练吧。
莱维:我才不管你们呢!欧文先生会出头的!我才不在乎你们想怎么演奏呢。
欧文闯了进来。
欧文:你们中有人知道怎么跟玛·雷尼联系吗?
卡特勒:说不好,欧文先生。她应该直接来这里,我觉得是这样。
欧文:好吧,小伙子们继续排练。
卡特勒:欧文先生,关于曲目单里的歌曲……莱维说……
欧文:曲目单上有什么就排练什么,卡特勒。
卡特勒:我是想问这首《扭摆舞》……
欧文:这首歌在曲目单上。
卡特勒:是的,先生。我知道它在曲目单上。我只是想确认一下版本。您知道那首歌我们有两个版本。
欧文:呃,按照莱维的来。我们用的是莱维那个版本。
听到这席话,莱维坐着的身躯向上挺了挺,大受鼓舞。
卡特勒:行,我明白了。那么《月光蓝调》……
欧文:我们会搞定玛·雷尼那边的,卡特勒。你们只需要按照曲目单上列的歌曲进行排练就可以了。
欧文离开房间。莱维一下子跳了起来。
莱维:看,我告诉过你吧!我跟你说过。你还非要等着欧文先生亲口告诉你。瞧,我都跟你说过了。
卡特勒:莱维,你得明白,事情你说了不算,欧文先生说了也不算……这事得看玛·雷尼的决定。
莱维:我不在乎你怎么演奏!这总行了吧?我跟你们没关系。欧文先生会搞定这一切的!我才不在乎你们想要演奏哪个版本。
卡特勒:谢谢……在我们搞清《扭摆舞》到底要用哪个版本之前,先让我们排练这首《听我和你说话》。一……二……起。
画面交切:乐队演奏《听我和你说话》,与此同时,玛。雷尼正在赶往录音室。
内景,黑人居住的酒店,大堂
格特鲁德(玛·雷尼)衣着华丽而引人注目,好似演艺界黑人大佬一般。她走在酒店的大堂里。这里所有的客人都是黑人。所经之处,人们都摆出一副北方人自视甚高的傲慢态度打量她。玛也立刻做出同样高傲不肩的表情予以回击。
拽步:没人能告诉玛要做什么。她只会按照她自己的想法来。
莱维:见鬼,他才是负责录制唱片的人!
拽步:他只能录制玛想让他录的内容。
外景,黑人居住的酒店
玛·雷尼阔步穿过大堂,走出酒店。她臂弯里挽着杜西·梅。玛的外甥,西尔维斯特,16岁,跟在她们身后。
此时,乐队正在演奏——
莱维:你知道她在纽约卖出了多少张唱片吗?嗯?你知道纽约有什么吗?哈莱姆区。哈莱姆黑人区就在纽约。
拽步:唱片在纽约卖不好又怎么样?算上孟菲斯、伯明翰、亚特兰大……
莱维:我们现在不在孟菲斯,我们在芝加哥。我们要录唱片。在这里是斯特迪文特先生和欧文先生说了算!
卡特勒:莱维弄不明白谁是老板。他不知道,玛才是真正的老板。
莱维:玛还在路上呢!
玛催促着神情紧张的西尔维斯特,让他赶紧坐进驾驶座开车。酒店门童帮她把车门打开。玛大摇大摆坐到乘客座位上。指挥着西尔维斯特给门童小费。西尔维斯特刚坐到驾驶座上,门童就从外面将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莱维和乐队的排练停了下来。画面交切结束。
莱维:我刚才可听见人家怎么跟你说的了……《玛·雷尼的扭摆舞》,莱维的版本。对吧!这是他的原话。我就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都跟我过不去。它妈的!我可一直在听拽步的安排……我们抓紧时间排练吧。
卡特勒:好吧,好吧。《玛·雷尼的扭摆舞》,莱维的版本。
托利多:再跟我说一遍,第一部分应该怎么来,莱维?
莱维:应该是这样的。
莱维用小号吹奏开场的那一段。
莱维:这是为了吸引人们的注意力。然后,你和拽步加进来,一起搞节奏。等你俩演奏完,我和卡特勒会接上。这样一来,我们都能随之跳舞了。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卡特勒:这个男人是问你第一部分怎么安排。他不需要你从头解释到尾!《玛·雷尼的扭摆舞》,莱维的版本。一……二……起。
莱维按照自己的版本吹奏开场,乐队其他成员却按原来的版本顺势加了进来,和他一起合奏。
莱维:现在,你们都得赶紧记住新谱子!你们入错地方了。
卡特勒:老黑,你还让不让我们好好排练了?在你出生前,我就这样演奏这首歌了。别来教我了,好不好。让我们再试一次。一……二……
拽步:卡特勒,等我一下。我的琴弦有点松了。(话里带刺)你知道的,我可是想按照莱维的音乐设计走。
拽步拆下断掉的琴弦。
莱维:不管你是哪种音乐家,你都应该先照管好自己的乐器,让它保持最佳状态。你要真是音乐家,无论什么乐器……我都会让你在我的乐队里占有一席之地。
拽步:该死!
拽步走到一旁,准备给琴换一根弦。莱维则在一旁擦拭自己的新鞋。
莱维:该死,拽步!看你给我鞋上踩的大脚印。
拽步:男孩,没人针对你。
莱维:你踩到我鞋了。
拽步:那就把你的鞋移开啊。是你的鞋挡了我的道……又不是我成心想要踩你。
卡特勒穿过房间开关了一下房门,想试试能不能给屋子透点风。
卡特勒:任何人,花费整整一周的薪水买一双鞋——你明白我的意思,花那么多钱,就为了买一双能在地上走来走去的鞋。这种人就是傻帽!我可不介意当你面这么说。
莱维:你不懂其中的差别,卡特勒!
拽步:不买新鞋也没什么错,看看托利多。
托利多:托利多又怎么了?
莱维:老黑们就爱穿那种又笨又丑的东西!老兄们!他看起来像个佃农。
拽步和卡特勒一同笑起来。
莱维:给我来点音乐,拽步。
拽步开始弹奏杰利·罗尔·莫顿的《爵士博士》。
伴随着乐曲,莱维跳起了舞。
莱维:一个男人要跳这样的舞,必须有一双这样的鞋!穿着托利多那种破鞋,是跳不起来的。
托利多:这就是黑人们的问题,总是想玩乐享受。越是玩乐享受,越会被屠杀,被屠杀的黑人甚至比上帝能数清的人数都多。
莱维(唱):哪怕全世界都出了问题,我还是拥有我的蓝调……/它让我穿上我的舞鞋起舞。
托利多:我就想知道,光是自己玩乐开心有什么鬼用!
莱维并没有停下舞蹈的脚步。他又吹起小号,用音乐声回应托利多。
托利多:生活可远远不只玩乐和享受。如果没了其他可以追求的东西……我们的生活简直可怜可悲……要是生活只有享受,还不如死了算。
莱维又即兴吹出一段旋律,是歌曲《伙计,闭嘴》里的片段。
卡特勒:黑人们早在你出生之前就知道及时行乐了,在你死后他们也不会停止。
他也即兴演奏出一段旋律,是歌曲《这是正确的》里的片段。
托利多:是啊,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什么其他打算呢?在美国,难道没人思考如何让黑人生活得更好?人人只想着自己及时行乐。没人想想当自己离开这个世界时能给子孙后代留下点什么吗?“给我一段好时光,这就是我想要的。”这种想法让我恶心。
莱维又对着托利多吹出一段旋律,是歌曲《老黑,求你了》里的片段。
拽步:令人沉醉的美好时光,应该是那些能让生命变得更有价值的生活。
托利多:我与其他任何人一样,知道如何享受美好的时光。但是,我觉得生活除了寻开心,还有其他需要追求的东西。我认为黑人们除了享乐,还需要去做更多事情。
他用一段琴声“砰”地给争论做了个了结,那是歌曲《够了》里的片段。
莱维:你又做了些什么,老黑?在这里高谈阔论,嘴上说着要为黑人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可你做什么让世界变得更好了?你不过是弹弹曲子,找找新的妞儿。这和我们有什么一样。你又做了些什么?
托利多: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傻瓜!这关乎所有人!你想什么呢……凭一己之力,我就能解决所有黑人的问题?我说过,是我们。你明白吗?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黑人都需要尽力。每个人必须尽自己分内的力。我不是在高谈阔论,要去开创事业的不是我自己……不是你,不是卡特勒,不是拽步,也不是其他任何人。我说的是,我们所有人一起。我们所有人都要同心协力,一起向同一个目标努力。这才是我真正的意思,老黑!
莱维思考着这段话……
莱维:那你刚才干吗不说明白了?
托利多扭过头去看自己的报纸。
卡特勒:托利多,我真不明白,你干吗浪费时间跟这个傻瓜解释。
莱维:你才傻,你比我傻多了。
卡特勒:男孩,大家又不是不了解你。
莱维:我可不是平庸之辈,你们别瞧不上我。我可不是平庸之辈。
托利多:莱维,你当然不是平庸之辈,你是魔鬼。
莱维:对!我就是,我是个恶魔。我是一个绝非平庸之辈的魔鬼。
拽步:我知道一个出卖灵魂给魔鬼的人,他名叫伊利扎·科特,住在阿拉巴马州塔斯卡卢萨县。魔鬼经过那里的时候,他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魔鬼。
卡特勒: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把灵魂卖给了魔鬼,老黑?你说这话时,像个无知的乡下老太婆。
拽步:大家都知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他跑去给魔鬼打工。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他随身背着一个包袱……就是那种给魔鬼工作的人才用的毛毡袋。人们说他随身包里装的是魔鬼用的契约文件。魔鬼跟人签协议时,就让人在契约上按血手印。
莱维:这人现在去哪儿了?我想知道。如果他愿意,我可以给他印上我整个手掌印!
拽步来了精神头,开始绘声绘色地给大家描述起来。
拽步:这家伙有一天出现了,穿着你能想象出来的黑人能拥有的最华丽的衣服。他衣服口袋里塞满了钱。从此,他过上了有钱人的生活。他屁股后面跟着一串女人。他大把大把花钱。跟他一起混的某个人有一次不小心惹怒了他,伊利扎就把那人杀了。
莱维向前倾了倾身。
拽步:杀死了一个人,他也不过是轻蔑地一笑。警长来了,抓了他,然后又把他给放了。在法庭宣判时,法官当庭释放了他,还给了他一瓶威士忌!人们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改变如此巨大。他告诉人们,他早就把自己的灵魂卖给了魔鬼。他还问那些人,是否也想卖掉自己的灵魂,他可以帮他们安排。
卡特勒:这伙计发生什么事情了?他遇见什么人了?我想知道。
拽步:最后听人提到他,都说他向北走了。当时要是有谁想跟魔鬼签订契约,他当场就掏出几百美金给人。
莱维:我绝对希望知道他去哪里了。他根本不用说服我。见鬼,我甚至还能帮他找别人签约。
卡特勒:老黑,你这叫亵渎神明。上帝会惩罚你的。
莱维:妈的!在我眼里上帝什么都不是。你让他来打我!我就站在这里。你不是说他要惩罚我吗?我就在这里啊!你让他来惩罚啊!我可不怕他。少拿这种话吓唬我。
卡特勒:好,你会后悔的。遭了厄运、撞了南墙,你就知道自己该回头了。现在,你可真是油盐不进、刀枪不入。
莱维开始在房间里踱步。
莱维:遭厄运?我才不在乎什么好运厄运。你说得简单,我这辈子就没交过好运。我是不可能更倒霉了。我还怕遇见什么厄运?该死,厄运对我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你简直比我想的还要蠢笨……跟我谈什么厄运。
远处楼上的门铃响起。
卡特勒:好吧,老黑,你早晚会遇上的!对傻子说什么都没用。你就等着瞧吧。
内景,玛·雷尼的车
玛坐在乘客座位上,看上去并不是那么放松。她一边瞄着车窗外那些绘有异域风景的路牌,一边盯着西尔维斯特驾驶车辆。他紧张地攥着方向盘。杜西·梅也坐在后排座位上,身姿挺直,神情紧张地看着西尔维斯特,仿佛他正在驾驭着一头野兽驶向目的地。
突然:一阵刺耳的鸣笛声……然后是砰的一声!
内景,录音室,走廊
欧文打开大门。一名送货员捧着一盒三明治。
欧文(高声叫喊):卡特勒……你们的三明治到了……卡特勒?
斯特迪文特(从他的办公室里喊):欧文,怎么回事?
欧文看到——
外景,录音室大楼
玛·雷尼和一名白人警察(就是之前见过的那个满头大汗追赶小偷的警察),站在街中央。两个人正在对着吵嚷。杜西·梅和西尔维斯特像两尊门神一样,守护在玛左右。
欧文冲到事故现场,如同比赛裁判一般,努力将双方分开。
玛·雷尼:欧文,你最好告诉这个人我是谁!你最好赶紧给我搞定!
欧文:玛,到底怎么回事?!
玛·雷尼:告诉他,他惹的是谁!
欧文(对警察):这里发生了什么?警官,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故?
警察:嗯……我遇到这起事故……
杜西·梅:西尔维斯特撞毁了玛的车。
西尔维斯特:我……我……我没有!那个……是那个人撞我!
警察(对欧文):看,伙计……简而言之,我要指控她攻击及殴打他人。
玛·雷尼:什么攻击!
杜西·梅(对欧文):看……西尔维斯特正在开车,他不知道……
玛·雷尼:等一下!如果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会告诉你。但是现在,那是西尔维斯特,是我外甥。他开着我的车……
警察:女士,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他开的是谁的车。
杜西·梅:是玛的车!
西尔维斯特(与梅同时):是玛的车!
玛·雷尼:你的意思是,你到现在还怀疑这辆车不是我的?是我付钱购买的那辆车。
警察: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女士……我们需要进一步核实。
斯特迪文特急忙付钱给送三明治的快递员,把三明治交给托利多,然后飞快地跑出小巷。围观的白人越聚越多。
斯特迪文特:欧文,有什么问题吗……出什么事情了?警官?!
欧文:交给我来处理吧,梅尔,好不好?!
欧文将斯特迪文特带回录音室大楼,然后迅速返回警察身边。
警察:那个人说这孩子闯了红灯。
西尔维斯特:你这话什么意思?那个人从拐角处转过来,撞上我……我……我的车!
警察:我当时正在等警车,准备跟车回警局去。简单说就是,她对另一名司机咄咄逼人……
玛·雷尼:他先跟我翻脸的!
警察:……对事故调查造成干扰……
玛·雷尼: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编造这种谎言。
警察:听着女士……你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玛·雷尼:好,赶紧说。但是,你得说实话!
警察:就像我说的……我在等警车,转身听到这边发生了事故。这个男人跟我陈述事故过程,可她却在一旁不停地插话,不让别人说完。男人走到她面前去跟她理论……她就把人家给打队下了。
杜西·梅:她没有打他!他自己摔倒的!
西尔维斯特:……滑……滑……滑倒的!
警察:他说是被她撞倒的……
玛·雷尼:简直一派胡言,我根本没碰过那个人!
欧文:好的。好的……我现在明白了,玛。你没有碰他。
玛·雷尼:那个男人想挡住我的路……我赶时间……他撞到我身上,然后就摔倒了。
欧文:好的,玛……警官,能耽误您一分钟吗?
他们走到一旁,两人开始私下交涉。
玛·雷尼: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扑倒在地上……我可没碰他!
围观的白人们都看着玛。所有人脸上都写着大大的不信任。人们又看向欧文。他正在和警察谈判。
欧文小心翼翼地递给警察一叠钞票。
警察把钱塞进口袋,转头向人群挥了挥手,示意围观者赶紧散开。
警察:好了……快散了吧!我们也离开这里……快点,伙计们,赶紧散开……
欧文赶紧给玛·雷尼和她的随行者指明了录音室大门的方向,护送他们沿着小巷向里走。一众人等从斯特迪文特身边走过。
斯特迪文特:玛出了什么事情?你做什么了?
玛·雷尼:斯特迪文特,滚远点!你是我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去你的狗屁问题!
玛推搡着从他身旁挤了过去,走进大楼——
内景,录音工作室
玛·雷尼泰然直入,就像她拥有这个地方一样。
杜西·梅昂首阔步,巡视着周遭的环境。
西尔维斯特仍然惊魂未定,慢慢走到一架钢琴前,露出羡慕的神情。
欧文随后也匆匆赶来。
欧文:好了,玛,让我帮你提这些东西。(对西尔维斯特)我觉得我们以前没见过面。
玛·雷尼:那是我的外甥,西尔维斯特。那是杜西·梅。
欧文:你好。
玛注意到托利多站在一旁,手里还攥着三明治。
玛·雷尼:大家都来了吗?
托利多:是的,他们在下面的排练室里。
欧文:听着,玛,好好在这里坐一会儿,放松放松。
玛·雷尼: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坐着休息的。
杜西·梅:洗手间在哪里?
欧文:沿着大厅往里走。
玛·雷尼:欧文,打电话去问问我的车。我需要今天就修好我的车。你们干吗把这里弄得这么热?你们要想做出一张好唱片,最好赶紧给我弄个风扇来。
欧文(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一切的,玛。
内景,录音室大楼,洗手间
杜西·梅对着镜子开始打扮——补妆——检查自己的吊带丝袜。
内景,斯特迪文特的办公室
欧文将便携式风扇插头从插座上拔下来。
欧文:我昨晚和她谈过了,己经全都准备就绪,梅尔。你什么都别管,放心让我处理。
斯特迪文特:好……好……你还记得上次我放心让你处理的结果吗?她在这里横行霸道,就像她拥有这该死的地方一样……抱怨屋子里太冷……自己被麦克风的电线绊倒,威胁要起诉我……
内景,录音工作室
玛·雷尼坐着给自己扇风。她脱下鞋子,揉着自己的脚。杜西·梅四处闲逛。
杜西·梅:我还从来没进过录音工作室呢。乐队在哪儿?
玛·雷尼:他们在某个地方排练。过来……让我看看那件衣服。
杜西·梅走到她面前。玛·雷尼将她拉得更近。
玛·雷尼:那件衣服看起来不错。带你去孟菲斯之前,我要领着你去买点东西。明天,就明天,去给你买东西。在这里能买到一些孟菲斯没有的衣服。我希望你为我好好打扮,穿得漂漂亮亮的。如果我带你去巡回演出,你必须看上去美美的。
杜西·梅:我需要再买双鞋子。现在这双磨伤了我的脚。
玛·雷尼:别乱买那些磨脚的鞋子。那种脚不舒服的感觉,玛可是深有体会。去把我的拖鞋从包里拿出来。
杜西·梅走到玛的手提包前,开始翻找,从里面取出一双拖鞋。玛在一旁仔细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玛·雷尼(唱):哦,上帝,我的这些鞋子/它们总是伤害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杜西·梅把拖鞋拿了过来。
玛·雷尼(唱):我主啊,我请求原谅/我不能不穿尖头鞋/我穿着尖头鞋去散步/我停下来跟人闲谈/哦,我的鸡眼就是这么磨掉了皮……
杜西·梅:我就想再买一双黄色的,大上半码就行。
玛·雷尼:你想要什么我们就买什么。西尔维斯特也会有……我也想给他再买一些衣服。
西尔维斯特懒散地坐在钢琴凳上。
玛·雷尼:西尔维斯特,把你的衬衫塞到裤子里去,拉平整。你要着装得体,像一名绅士。
杜西·梅:看看西尔维斯特戴帽子的样子。
玛·雷尼:西尔维斯特,在屋里要把帽子摘下来。
西尔维斯特在钢琴上敲了几下。
玛·雷尼:过来,坐到这边来,别乱动钢琴。
西尔维斯特:我没有乱……乱……乱动……钢……钢……钢琴。我就是看了看。
我们能听到微弱的声音,那是乐队在排练。
玛·雷尼:好。过来坐下。欧文先生一回来,我就让他安排,他会向整个乐队介绍你……
西尔维斯特乖乖地走了过来。
玛·雷尼:……卡特勒会教给你接下来该做什么、如何做。等你拿到报酬之后,寄一些回家给你妈妈,让她知道你现在干得很好。
欧文抱着一台便携电风扇走了进来。
欧文:玛,我刚才给修车厂打了电话。你的车只是被蹭了一道划痕。他们今天下午就能修好,然后会派专人给你开回来。
玛·雷尼:他们最好把我的车修好。我可不想去修车厂那可是一辆全新的汽车……他们最好把它修得跟新的一样。
杜西·梅往门外偷偷瞄了一眼。乐队排练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
玛·雷尼:欧文,我刚听到的是什么?我知道他们不会排练莱维那版《扭摆舞》。难道是我听错了吗?
欧文:玛,听着……这正是我想找你谈的。莱维的那个版本……真的很燃呢……
玛·雷尼:我不关心莱维搞的花样。我知道他把那首曲子改成了什么鬼样子,我可不喜欢。我要照老规矩来。这也是为什么我带我外甥过来。我要让他做歌曲介绍。
欧文:玛,现在听众们想要的东西不同了。他们想听那种可以跳舞的曲子。莱维的改编恰恰投其所好,能让他们兴奋……让他们忘记烦恼。
玛·雷尼:我不在乎你怎么说,欧文。莱维无权在我的歌里插一腿。如果说他能迎合现在观众的需要,那就让他去别处改编。我只唱玛·雷尼的歌。我不会唱莱维的歌。就这么定了。带我外甥下去,把他介绍给乐队。我答应过姐姐照顾他。他将为这首歌做介绍……照我的老规矩。
欧文:玛,我们只是想……
玛·雷尼:“我们”是指谁?你说的“我们”是什么意思?来谈谈这个“我们”。谁是“我们”?
欧文:我和斯特迪文特。我们决定曲子……
玛·雷尼:你们决定了,嗯?我难道就是个榆木疙瘩,只能顺着你们开凿的河道往下游漂吗?你和斯特迪文特就这么决定了?
欧文:玛,我们只是觉得——
玛·雷尼:难道我没有自己的品味吗?难道我对音乐一无所知?难道我分不清楚什么是好歌,什么是坏歌?难道你比我更了解我的粉丝吗?
欧文:不是这样的,玛。只是现在的听众需求变化了。
玛·雷尼:我现在告诉你,欧文……然后你上去告诉斯特迪文特。你们的想法跟我没关系,懂吗?玛只聆听来自她内心的声音。玛只追随她自己的本心。这一点对玛来说至关重要。现在,你带着我外甥去地下室,告诉卡特勒,让我外甥做《扭摆舞》歌曲的介绍,也告诉莱维,别对我的曲子指手画脚。如果你和斯特迪文特有什么地方没有照我的要求去做,我就拍拍我的黑屁股,南下巡演了。我实在不喜欢你们北边这种乌七八糟的安排。
欧文:好吧,玛……没关系。我只是想——
玛·雷尼:该死,我管你怎么想!你是要来教我唱我自己的歌吗?混蛋莱维,混蛋斯特迪文特……我才管不着他们!西尔维斯特,跟我下去做个自我介绍。我跟欧文没啥可说的了。
西尔维斯特:怎么走?他们在哪里?
玛·雷尼:往这边……我自己带你下去。
她穿上鞋子,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杜西·梅:我可以去吗?我也想看看乐队。
玛·雷尼:你待在这里。你没有理由下去。跟上,西尔维斯特。
杜西·梅瘫倒在椅子上。
欧文:好的,玛。你喜欢怎样就怎样。我们会在十五分钟后开始录制。
玛·雷尼:本夫人说什么时候开始,就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她走出去,西尔维斯特紧随其后。
内景,乐队排练室,地下室
玛·雷尼和西尔维斯特走进房间。其他乐队成员们都停止演奏。莱维却挑衅般地比其他人多吹奏了几个音符。玛大步走进来,没有理会他。
玛·雷尼:卡特勒,这是我外甥西尔维斯特。他为《扭摆舞》做介绍,一切按照老办法来。
莱维:你说什么?欧文先生说用我的版本。你说什么?
玛·雷尼:莱维,我懒得管你,也懒得管欧文先生。卡特勒,教教他如何做好他分内的事。我可不希望一天到晚解决莱维的问题。今天他们惹错人了。西尔维斯特,卡特勒会教给你如何做。你先弄明白了,不用担心其他人如何说。
玛·雷尼转身离开,眼睛一直盯着莱维,好似要把他劈成两半。
莱维站在原地,火冒三丈。卡特勒只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卡特勒:好吧,进来吧,男孩。我是卡特勒。那是拽步……托利多……还有,那边的是莱维。你叫西尔维斯特,对吧?
西尔维斯特:西尔维斯特·布朗。
莱维:我的那个版本绝对正中听众下怀!现在,她却走进来说这些鬼话!你们别听她废话!我明白我在干吗。你们要是光听她胡扯,会把那首歌搞砸的。卡特勒,你懂的。
卡特勒:我不会搞砸任何事情。玛刚才说……
莱维:我不管玛怎么说!歌曲介绍应该按照我的版本来。她那套破烂马戏团招数,只能在帐篷里表演,听众才不会买账。他们要的是真正的音乐!
卡特勒:老黑,我已经告诉过你很多次了……玛说怎么来,就得怎么来!不是听你的!你不是来做编曲的。玛要求什么,你就做什么!
莱维:那我就不演奏了!我退出!
卡特勒:老黑,没人在乎你退不退。你想要伤谁的心呢?
托利多:莱维可不会退出。他还得赚钱把新鞋擦亮呢。
众人哄笑起来,除了西尔维斯特。这个男孩被卷入了“成人”世界的旋涡中。
莱维:我说过……你们都不了解我,你们不知道我能做出什么样的作品。
卡特勒:我认为没人会在乎。
卡特勒继续准备手头的工作。
卡特勒:西尔维斯特看这里,这里是你加进来的地方,做歌曲介绍……到时候,我会提示你。乐队先演奏前奏,然后轮到你,你需要说:“好吧,伙计们,你们都看过其他的了……现在,我要向你们展示最棒的。玛·雷尼为你们带来她的《扭摆舞》。”明白了吗?
西尔维斯特点点头。
卡特勒:你说一遍,让我听听。
西尔维斯特:好吧,伙计们,你们都看过其……其……其他的——现在,我要向你们展示最棒的。玛……玛……玛·雷尼给你们带来她的《扭……扭……扭摆舞》。
莱维:简直……好吧,卡特勒!让我们看看你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你得搞定这件事!你也听到了吧,拽步?这男孩连话都说不利索,让他怎么做介绍!
西尔维斯特(咽着口水):你……你……算老几,老黑!还敢管我!这不是你的乐队!玛让我做介绍,我就要做。你下地狱去吧,老……老……老黑!
莱维:孩……孩……孩子,别怕,又不是没人教你。你好好干,卡特勒。只要你把事情都搞定了,我……我可以为你擦鞋。你赶紧解决吧!
莱维坐在原地,咧着嘴哈哈大笑。
托利多:你刚才说,你是玛的外甥,对吧?
西尔维斯特:是的。那……那……那又怎么样?
托利多:哦,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问问。
拽步:好吧,来吧,我们排练一下,让男孩对整首歌曲有个大概的了解。
莱维:我可不排练!除非我有自己的乐队,否则我不会彩排的。我会把曲子录下来,让你们好好听听它应该是什么样的!
卡特勒:没有莱维,我们也可以的。让他在那边好好坐着吧。西尔维斯特,你还记得你进入的地方吗?
西尔维斯特:我记得好……好……好着呢。
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卡特勒:好吧,那就让我们再来一遍,莱维!
莱维纹丝不动。西尔维斯特的解说介绍占据了他原本即兴独奏的位置。这下整个乐队都没法排练了。
斯特迪文特走了进来。莱维跳起来,手里拿着小号,装出排练的样子。
斯特迪文特:很好……你们这些小伙子正在排练。
莱维:是的,先生!我们在排练。大家觉得曲目很不错。
斯特迪文特:好的!那么,莱维,你的那首歌完成了吗?
莱维:是的,斯特迪文特先生。就在这儿呢。
莱维从他的小号箱子上抄起几页乐谱。
莱维:这是歌曲其他部分,我完全是按照您的吩咐编写的。(兴致勃勃地唱起来)你可以摆动,你可以带它去任何地方起舞/你可以滑过地板,不必停下来/哦,我的甜心,哦,我的甜心,我的甜心/拜托,宝贝,让我拥有这一切。
众人在一旁观看他这番阿谀奉承式的表演。
莱维:然后,我把这部分加在后面,让人能随之起舞。就像您说的那样,让他们忘记生活中的烦恼。
斯特迪文特:很好!很好!有机会的话,我很希望听听其他歌曲。(拿起乐谱)我先拿走看看。
莱维:当然,先生!只要您有时间,斯特迪文特先生。
斯特迪文特走出房间。
所有人都笑了,甚至连西尔维斯特也笑了。
卡特勒:你听到莱维的话了吗?你听到这个老黑刚才说什么了吗?“是的,我们正在排练,老板。”
拽步:我不但听到了,还亲眼看见了,简直就是跪舔。
托利多:噢,莱维管不住自己啊。他被白人吓坏了,都来不及思考如何应对了。
莱维:我当然知道怎么对付白人。我对付白人有的是手段。敢对我瞎说八道,我就让他知道我的厉害。敢说我怕白人,你去找个白人来试试。谁要是敢惹我,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是怎么“怕”的。
卡特勒:那男人走进来,嘴里管你叫“小伙子”,让你赶紧拍屁股滚回去排练。你一个“不”字都不敢说,只会回答:“是的,先生!”
莱维: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对任何人说“是的,先生”。这关你们什么事?我知道如何跟白人打交道,我跟白人打交道三十二年了。你现在居然跑出来教育我该怎么做。我说一句“是的,先生”,并不意味着我被白人吓倒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就让我用我的方式跟他们打交道吧。
卡特勒:好吧,你就继续用你的方式吧。
莱维:托利多,就你老捣乱!总是用你那些傻蛋哲学招人生气。你给我躲远点,少管我怎么说怎么做。我是自己的主人,你少管闲事。
托利多:你说得对,莱维,我道歉。但是,你被白人吓坏这件事情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莱维:好了!瞧!我说的就是这个。你们都离莱维远点。
拽步:噢,莱维,我们不过是开个玩笑。托利多也没说你什么。他说我的时候也是这副德性。你别想多了。
托利多:我不是故意的,莱维。
莱维:莱维就是莱维!不需要任何人来教他如何跟白人打交道……你们对我一无所知。你们对莱维一点都不了解。你们不知道在我身上发生过什么!你们根本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
他开始使劲地捶着胸膛。
(在莱维讲述时,我们看到了整个过程的闪回。莱维回忆的片段对他来说如在目前。情景均使用快进方式播放。画面或多或少,影像或生动或模糊,一切视需要而定。人物都没有出现面庞。画面全都在展示手、手指、手臂、躯干、套索、教堂台阶上颤抖的手、一把猎刀、滴在地板上的血、桌上的子弹……烧焦的黑人残骸。)
莱维:我8岁的时候看着一帮白人闯进了我父亲的房子,糟蹋了我母亲。
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莱维:我们住在杰斐逊县,纳奇兹外大约八十英里的地方。我爸爸名叫孟菲斯……孟菲斯·李·格林。那时候他是个佃农,帮着人种植五十亩良田。我说的是那种最好的耕地!种什么都长得好的耕地!当地主哈利先生过世之后,我父亲设法从他遗孀手里买下了那块土地。人们都叫我爸爸“高傲老黑”,因为他是自由民。他罄其所有,攒钱、借钱,反正就是竭尽全力才买下那块地。他真正实现了生存独立。
稍顿。
莱维:播种时间快到了。我爸爸去纳奇兹买耕种所需的种子和肥料。他跟我说:“莱维,现在房子是你的了。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照顾好妈妈。”那时候的我,只不过是个8岁的小男孩。
稍顿。
莱维:当时,我妈妈在炸鸡。那群男人闯进了房子。他们大概有八九个人。她站在那里煎鸡肉。那群男人像抓骡子那样,从身后抓住了她,开始对她为所欲为。
稍顿。
莱维:只有我妈妈和那群白种男人。她拼命挣扎,但根本没用。那时的我并不懂他们在对她做什么……我觉得下一个就轮到我了。家里有一把我爸爸平时打猎和工作用的刀。我知道刀放在哪里,就跑去拿了过来。下面我会告诉你们,遇到白人,我是怎么被‘吓’到的。我使出最大力气,挥刀砍向其中一个男人的喉咙!我还拿刀戳进他的肩膀。那个男人夺过刀子,猛扎我的胸膛。
莱维掀起衬衫,露出一道长长的、丑陋的伤疤。
莱维:这就是他们停下来的原因。他们害怕我会把血流干,死在那里。我妈妈用床单包住我的伤口,带着我去了两英里以外的弗洛。当地的人又开车把我送到奥尔本斯医生那里。他当时正帮助接生小牛,没时间管我。大家又把我抬到埃塔小姐那里。她是一名助产士,正是她救了我的命。后来,我爸爸回来了,表现得很平静,好像接受了发生的一切。其实,他设法搞到了所有侮辱我妈妈的人的名单。他知道他们是谁。之后,我们宣称要举家搬离那个县,跟大家说再见……跟所有的邻居说再见。我爸爸还曾面带微笑与某个侮辱妈妈的人见面,微笑着把我家的耕地卖给了他。之后,我们全家就投奔了考德威尔的亲戚。安顿好全家后,突然有一天,我爸爸一个人离开了。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他偷偷溜回我们原来居住的地方附近,躲在林子里,准备伏击那八九个侮辱我妈妈的白人。
稍顿。
莱维:他放倒了其中四个。剩下的几个人在林子里追上了他。然后,他们把他吊起来,放火烧死了他。
稍顿。
莱维:我爸爸没有被白人吓倒。没有,各位!他教会了我如何面对白人。我看到了,我爸爸被吊上树时还在咧嘴笑……卖掉土地时,他也在微笑。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对付他们。他教会了我如何跟白人打交道。所以,你们都靠边站,让莱维一个人跟白人打交道。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面带微笑对任何人说“是的,先生”。我的计划,我说了算。你们少来教育莱维如何跟白人打交道。
停顿良久,然后——
近景:
托利多黑色修长的手指轻柔地落在钢琴琴键上,开始弹奏一段令人忧郁的哀歌——《如果我有我的方式》——
外景,布朗茨维尔
炽热的太阳慢慢移动。已是午后。阳光照亮乃至渗透进棕色、黑色、古铜色的脸庞。是一些穿梭在社区里的黑人。(看起来有些不和谐)北方似乎对这些黑人并不友好。他们倚着窗台坐在凳子上,无精打采,因为贫穷、炎热和虚妄的希望而备感窒息。
托利多(画外):你看……每个人都来自非洲的不同地方,对吧?来自不同的部落和地区。
交切:斯特迪文特和欧文的手掌、手指的特写。蓄势待发,做足准备,要把玛·雷尼的声音录进唱片。
内景,乐队排练室,地下室
托利多(一边弹琴一边说):很快,他们就开始做炖菜。在这里,你有胡萝卜、豌豆和土豆什么的。在那边,你有肉、坚果、秋葵、玉米……你把它们混合煮熟,味道融合到一起……就成了……就成了大炖菜。
——一双手挑选了一张唱片,准备开始录制。
托利多:现在你端着炖菜吃。你用炖菜创造了自己的历史。好吧,现在结束了。你的历史己经结束,你也己经吃完炖菜。
——手在擦拭着唱片表面。
托利多:环顾四周,你会看到这里有一些胡萝卜,那边有一些土豆。炖菜还在原处。你创造了历史。可它还在原处。你不能全吃光。你得到了什么?只有剩菜。
——手指拨弄着各式旋钮和仪表盘。
托利多:就这样,你得到了剩菜。你什么也做不了。你己经给自己创造了另一段历史……另做一顿饭。你再也不想要剩菜了。该怎么办?
——手指轻敲录音隔间上的麦克风,进行测试。
托利多:看,我们就是剩菜。黑人就是剩饭剩菜。现在,黑人该如何做?我们等着看吧。但是,首先,我们得知道,我们自己就是剩菜。
内景,录音工作室,录音隔间
有人轻轻敲了敲房门。
欧文:谁?!
内景,录音工作室,走廊,接前景
卡特勒:欧文先生,我实在没办法了。那个男孩不灵,他每次说的时候都口吃。
内景,录音工作室
乐队及随行人员都聚集在录音室里。拽步和托利多在反复研究歌曲。玛·雷尼光着脚,自己轻声哼唱。
西尔维斯特很紧张,默默地在角落里练习他的部分。卡特勒凑到托利多和拽步身旁。
杜西·梅悠闲地走进来,“穿得漂漂亮亮的”。她坐下,将细长的美腿交叠在一起,为自己扇起风来。她的裙子被风掀起,过于暴露了。莱维瞟着她,倒吸了一口气。
玛·雷尼:卡特勒!
卡特勒:女士?
玛·雷尼:莱维的眼睛看错了地方。你最好赶紧教育教育他,卡特勒。
卡特勒:来吧,莱维……让我们准备开始录制吧!专心工作,要全祌贯注!
(除非另有说明,录音中控室的隔间里,所有对话都是通过扩音器播放出来的。)
欧文:好的,孩子们……我们会先录制《月光蓝调》。《月光蓝调》,玛。
玛·雷尼:我可不录什么月光。我要先录《扭摆舞》。来吧,西尔维斯特。西尔维斯特的麦克风在哪里?你需要一个麦克风,西尔维斯特。欧文……给他拿个麦克风。
欧文:呃……玛……小伙子们说他不灵。
玛·雷尼:谁说他不灵?哪些小伙子说他不灵?
欧文低头看了看卡特勒。后者避开了他的目光。
欧文:乐队,玛……乐队里的小伙子们。
玛·雷尼:我管什么乐队?乐队是为我工作的!
欧文:他结巴,玛。他们说他口吃。
玛·雷尼:我不在乎他是不是口吃。我答应过他,让他干这份工作……他就一定能做到!就这样。他不是什么时候都口吃。赶紧给他拿个麦克风来。
欧文:玛……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我们不能……
玛·雷尼:如果想录唱片,你就得抽出足够多的时间。我可不是来跟你闹着玩的,欧文。我可以现在就离开去巡演。我没必要忍受这一切。赶紧去给我弄个麦克风来。
欧文:好的,玛……我们马上就给他拿麦克风。
斯特迪文特走进来,迅速为西尔维斯特安装好麦克风。
玛·雷尼:莱维……我知道这里面有你在掺和,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莱维:是卡特勒搞的鬼!
西尔维斯特:是你!你是唯一因为我的到来而不……不……不高兴的人。
莱维:这男孩结巴。他根本搞不定。大家都看到了。
玛·雷尼:好吧,到底能不能做……他是否能做到,这不关你的事!
莱维:我才不关心你干什么!你让他唱整首歌我都不在乎!
玛·雷尼:那么,好吧,谢谢你。
斯特迪文特:他只有一次机会……不然成本……
玛·雷尼:该死的成本!你嘴里说的全都是钱。我比这里所有人赚得都多。你得搞清这一点。如果一次录不好,就再来一次,直到他录好为止。
斯特迪文特缩回了录音隔间。
玛把西尔维斯特推到他的麦克风前。
玛·雷尼:来吧,西尔维斯特。你就站在这里,握住双手,像我刚才跟你说的一样。不用担心搞砸。要是你没录好,我们就再来一次。开始给他伴奏吧,卡特勒。
卡特勒:一……二……起。
乐队开始演奏《玛·雷尼的扭摆舞》。
西尔维斯特挺直身体,双手紧紧地握在胸前。
卡特勒向他点点头。
西尔维斯特:好吧,伙计们,你们已……己……已经看……看……看过最棒的……
<藍調天後 2020 美國 喬治烏爾夫
今天我們不說主角天后瑪雷尼,說樂隊裡的小號手利維,他是個天真又有天賦的小號手,有精湛的演出功底還能創作曲目,但是他倨傲無禮,他說他最懂白人,到頭來他什麼都不懂,還是跟他父母一樣被踩在腳底下踐踏,自己的創作被五美金賤賣,最後還是由白人來演出,不就像他的人生一樣是場笑話嗎?
我們還回歸於歷史,美國奴隸制度是十八世紀開始一直到現在,在美國對黑人還是有色眼光的歧視,而藍調在十九世紀末誕生,顧名思義Blue象徵低落、悲傷、憂鬱,透過音樂宣洩對生活的不滿及不公,但我認為他們通過音樂表達對生活的態度,透過音樂理解生活,所以當他們的腦子裡總是音樂時,音樂就能調節保持平衡,音樂有力量能填滿他們,在這世界有更多的音樂,這世界就更豐滿,所以他們才唱歌。
音樂可以帶給人,美的享受和情感,並且調和生活的困境與難題,藉由音樂達到生命的昇華!
蓝调天后
导演:乔治·乌尔夫 编剧:鲁本·桑地亚哥-哈德森/奥古斯特·威尔逊 主演:维奥拉·戴维斯/查德维克·博斯曼/科尔曼·多明戈/格林·特鲁曼/约翰尼·科瓦内/更多... 类型:剧情/音乐 上映日期:2020-12-18(美国)
2020年已至年末,在圣诞与新年欢腾的节庆氛围下,流媒体上扎堆了各式不免流俗却依旧讨喜的假日喜剧。网飞(Netflix)的《蓝调天后》(Ma Rainey's Black Bottom, 2020)却独树一帜,与一众轻快欢愉的节日小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影片悦耳的蓝调之下,俨然隐藏了一整部美国黑人族裔令人心痛的血泪史。
事实上,《蓝调天后》在上线之前就受到了不小的关注。影片是今夏逝世的“黑豹”查德维克·博斯曼(Chadwick Boseman)的遗作,不免让许多影迷触景伤情。除因此蒙上的一层特别意义外,《蓝调天后》还集结了奥斯卡获奖女星维奥拉·戴维斯(Viola Davis),著名影人丹泽尔·华盛顿(Denzel Washington)则为本片的制片。在如此重量级团队的倾力下,《蓝调天后》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上世纪20年代的黑人艺术家在种族主义肆虐的社会中艰难求生、捍卫个人尊严的动人故事。
两种颜色,同一困境
20年代的黑人,面对着什么?
《蓝调天后》讲述了20世纪20年代,芝加哥的录音棚将迎来著名的“蓝调之母”玛·雷尼(维奥拉·戴维斯 饰)的唱片录制。乐队的四位黑人乐手性格各异,其间,小号手列维(查德维克·博斯曼 饰)是最不循规蹈矩、个性张扬的一位。凭借突出的创作才华,他寄希望于在音乐界成立自己的乐队,出人头地。玛·雷尼与乐手们、黑人音乐家与录音室的白人制作人们,在这一张唱片灌录的时间,展开了一场表面为音乐决策权,实为尊严与价值的较量。而一场有关于种族的血泪悲歌,也缓缓铺陈开来。
故事中的玛·雷尼,是20年代极负盛名的蓝调女伶,也从根本上行影响了这一音乐流派的形成与发展的重要的音乐人之一。在那个时代,她已成为炙手可热的明星,演唱场场爆满,人人都争抢着聆听她的天籁之声。正因此,在影片中我们看到了一位在录音室随心所欲,甚至看起来“刁钻”、“耍大牌”的专权女主唱:她性格暴烈、说一不二,视约定与规则不顾,用不达到自己要求就不罢休的“蛮横”态度压制了以欧文为首的白人经纪人。
与之相反,企图借这次为雷尼伴奏机会,向录音室主理人斯特迪文特先生推销自己创作的列维,则看起来是个在白人面前更投机的角色。即便面对同队乐手的调侃与讥笑,他也不介意在掌握实权的白人阶层前扮演一个百依百顺的角色。这源于他“曲线救国”的心态:列维相信,只要拿到机会,拥有像玛·雷尼一样的名望,就可以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
于是玛·雷尼与列维这两个地位差别迥异的黑人艺术家,他们面对白人主流社会有着全然不同的态度——玛·雷尼倚赖自己的声名,用毫不退让的绝对强势捍卫着自己的立场;列维甘愿忍受“胯下之辱”,不惜佯装讨好,试图达成自己的目的。
只是随着影片推进,我们逐渐意识一种植根深处的悲剧性:斯特迪文特先生对列维作品的“赏识”仅限于看中他顺应潮流能捞金的曲子,当他的曲子到手,潮流一过,不再有利用价值时,列维便被斯特迪文特以5美元的价格被打发与羞辱。另一面看似饱受尊重的玛·雷尼,不管名气多响亮,在白人眼里依旧只是一枚棋子,如同玛自己所说:“他们想要的只是我的声音。当他们把我的声音录下来存进那些机器里,他们就会翻身拉上裤子,就好像我是刚被上过的妓女。”
在20年代的社会环境中,不论拥有什么样社会身份与地位,这两位艺术家最终都面对着被漠视、被排挤、被侮辱的相同困境,这仅仅是因为他们拥有乌黑的肤色。通过直白的叙事手段、直观外化的言语肢体冲突,《蓝调天后》立场鲜明地展现出非裔美国人在上世纪所遭受的不公与惨痛经历。
蓝调之魂
歌声下的种族精神
可以说,《蓝调天后》的每分每秒都紧紧围绕着“种族”这一议题展开。除了玛·雷尼与列维这两位影片重点刻画的人物,电影其实也花了不少篇幅描写卡特勒、托雷多和拖步三位性格迥异、与列维对不上眼的乐队成员。在大量看似轻松的插科打诨之间,《蓝调天后》非常精准地将美国南方黑人族裔的性格活灵活现地展现在观众面前。
正因如此,用蓝调来反映整个美国非裔的性格特征,看来便再恰当不过。起源于19世纪60年代的蓝调音乐,萌发于美国南部,由非洲音乐传统演化而来,最初是展现非裔美国人工作生活的歌曲。简单的叙事歌谣中甚至包含了当时工人们的劳动号子。蓝调音乐深深植根于黑人的生活之中,也由此沾染上了非裔自由不羁、随意即兴的风采。
如同玛·雷尼向科特勒所倾吐的那样:“白人不懂蓝调。他们听到蓝调被唱出来,但他们不明白蓝调是什么来的。”蓝调早已成为一种黑人理解生活的方式,是他们每日醒来感受自己不再孤独的精神力量。
列维说:“蓝调就是该根据主题而随性创作”。这种音乐态度也完美折射了黑人对待生活的态度。影片中,这种蓝调所代表的精神内驱力与各个灵动的人物形象完美结合在了一起。封闭的排练空间与大量的室内台词,让排练室中的四位乐手有充足的空间展现各自的背景故事,在纵向上有力延展了人物深度。
由此,《蓝调天后》勾勒出了一幅美国非裔生动的性格肖像——他们随性、坦荡、赤诚,充分了烟火气息,既享受生活趣味,又追求生命价值,在自己真正所捍卫的事物前,又毫无迟疑地坚定与果敢。这些,才是玛·雷尼那一曲动人的《黑臀舞》下无形的种族精神。
“舞台”再现
作为双刃剑的全室内戏
影片改编自奥古斯特·威尔逊的同名戏剧,并十分还原地保持了舞台剧的风格,大多数场景都发生在录音室内。没有浮华的道具、多变的场景,《蓝调天后》全然凭借密集台词与演员们精湛的表演,完成了一部黑人自身的口述史。
撇去了其余视觉元素的喧宾夺主,影片给演员的表演留下了足够的空间。维奥拉·戴维斯与查德维克·博斯曼在《蓝调天后》中献出的演技令人无可指摘。剧本中充斥了大段的台词独白,在列维向同行乐手讲述自身母亲被白人玷污、父亲复仇而被烧死的灰暗童年时,查德维克的表演经历了多个层次的推进,每个咬字与吐词的轻重都分毫不差,如炬的目光抓住了观众每一寸神经角落。而维奥拉则将一个表面强劲蛮横,实际内心看透了白人脸孔的那份心灰与苦痛刻画得入木三分,让心境吐露前后的人物反差显得合情合理。
只是我们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种几乎全室内化的舞台剧风格,弊端也很显眼。全片的大部分场景,几乎都只是录音房与排练厅间的来回切换,即便角色各异,但乐手们的立场没有太过差异化的区分,密集的对话不免让人感到乏味困倦,也就在情理之中了。此外,仅用台词来大段地陈述陈年苦难,不免烙下“没有展示,只剩阐释”的问题。虽然博斯曼与维奥拉用一己之力撑起了人物的情绪波澜变化,但仍让观众看到只闻其声,未见细节与埋伏的单薄感。
再者,室内戏对导演的调度功力要求尤为高超。罗曼·波兰斯基(Roman Polanski)便是导演中室内戏调度奇才,不论是《不道德的审判》(Death and the Maiden, 1994)、《杀戮》(Carnage, 2011)还是《穿裘皮的维纳斯》(La Vénus à la fourrure, 2013)都是全封闭空间中如何创造不同剧情层次与情节张力的教科范本。但经验尚不那么具足的乔治·乌尔夫(George C. Wolfe)显然并没有将一个本可添彩的独特形式发挥最大利用率,这一切都最终成为了《蓝调天后》的败笔所在。
不论如何,《蓝调天后》对呈现美国种族矛盾真实图景、解决社会矛盾的初衷还是让人钦佩。联想起博斯曼生前对种族议题种种不遗余力的努力推动,这荧屏前最终的献演不禁让人泪目。据悉,制作公司正在推动让博斯曼凭借《蓝调天后》参与奥斯卡表演奖的争夺,列维这一角色也可能让博斯曼获得一座“身后”奥斯卡。的确,即便仅因博斯曼最后一抹音容样貌,《蓝调天后》也值得我们为之付出的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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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 年芝加哥的某个午后,一支乐队焦急在紧闭的排练室,等待极具开创性的表演者「蓝调之母」Ma(由维奥拉戴维斯饰演)莅临。有自己野心的小号手列维(Levee)(由查德威尔鲍斯曼饰演),愤愤不平地向伙伴控诉自己境遇的不满。
最开始,误以为是一部音乐传记片,但是开头天后的炸场演出之后,在录音室里的乐队成员就开始了喋喋不休,迟迟不演奏,才发现这是一部舞台剧。越演越烈的对话,小号手Levee突然开始述说他的辛酸往事,又给人一种感觉:这是一部揭示美国黑人种族血泪史的政治电影。真的让观众搞不清电影的立意!
虽然,片名叫“蓝调天后”,但是片子重心明显偏向了查德维克博斯曼饰演的小号手上,片名取得有点挂羊头卖狗肉之意。如果说剧本力道比较足,戏剧范儿也很浓,通过小屋里的对话与冲突,达到了为角色立传的效果,但是电影主旨也仅仅停留在角色的悲痛情节上,并不能上升到社会问题、种族歧视等的更高层面上。只是单纯的从某种意义上,塑造了一个被“上帝”忽视和被遗忘的角色。
维奥拉戴维斯饰演的Ma, 极度强势的背后是看清现实的锤头丧气,拥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声音是她站在白人面前唯一的筹码。她那些看似傲慢无礼的行为,也只是为了能得到白人的认可,既然身份不被认同,得不到尊重也还有金钱。关于带着小侄子录音的那段,没太看出她作为音乐人的谆谆教导,影片刻画出来Ma的形象更多的是狂妄自大的暴戾,飞扬跋扈下的唯利是图。无论是人设上还是剧情上那段都略显多余。
查德威尔鲍斯曼饰演的小号手Levee,是一个对音乐满腔热情的音乐人,他有对成功的渴望,面对现实处境的怀才不遇但也独自聪明,对未来有自己的展望和规划。他可以无视5美元的报酬,为的只是他的歌可以录制成为专辑。然而压死他的却是老伙计“踩了他的鞋”,其实,压垮他的更多的不是被拒绝的失败和不理解,而是没有人支持,就连他的同伴都给他泼冷水。借着心爱的鞋被踩,情绪的发泄最后酿成悲剧。他那双镜头给与特写的小黄鞋,应该也暗指他的作品和才华。另外,剧中和他打得火热的黑人小妞,也曾经向Ma提到要买一双小黄鞋,影片中很多特写还有情感线,都能看出他们的关系,女方是真心欣赏男方的。
影片时长94分钟,想要讲的故事太多,导致最后影片没有一条清晰的主线。Levee的故事潦草结尾,Ma的故事也不完整。匆匆收尾的效果也不能起到戛然而止,给人带来意犹未尽的点睛之感。实则败笔!
影片是根据舞台剧改编的,原本台本想要表达的是对种族歧视沉痛的控诉,结果被硬生生的影视化,加上再创作,不但不能表达出精髓,反而成为一部舞台剧感十足的电影。没有展露电影独有的语言叙述与抒情魅力,却被大量的台词与对白堆砌,又加上电影制作的手法,最后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成品。
正如Ma在电影里的台词所说,白人不懂蓝调,观众不懂这部“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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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调天后》Ma Rainey's Black Bottom 一个厉害的地方是场景,一个上下楼的录音室就基本完成了整部电影,制片人一定很开心。芝加哥街头的流水镜头讨人喜欢。表演是好的,男女主抱走了好几座最佳男女主提名。饰演女主的维奥拉·戴维斯一直是位实力派演员,表演很豁得出去。提名最佳男主的查德维克·博斯曼闪着光,大长腿跳舞好极了,不过不免有人情分的存在,这是各大奖项的常规操作,标榜人道和人情,此处想起小丑希斯·莱杰,不免有些伤感。电影整体来说是不错的,稍微有些用力过猛,查德维克·博斯曼饰演的勒维几次述说身世像是在挤眼泪。电影戏剧张力很足,基本不会觉得无聊。故事套的内容太多太大,单靠一场录音的剧情无法支撑。舞台剧式电影对于绝大多数观影观众来说,需要调整观影习惯和降低期待值。
《蓝调天后》其实说了两点,一个是黑人的历史问题,不公待遇,城市的建造者,人类弃儿,背负着沉重的过往,绝望又愤怒的眼神。另外一方面,是蓝调力量,音乐填满内心空洞,对生命意义和存在的疑问,通过音乐表达,蓝调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黑人,它让世界看到听到。
故事围绕“蓝调天后”玛·雷尼展开,玛所在的乐队需要去录制唱片。乐队成员们先去了录音室,大家排练,插科打诨,说说段子聊聊天,其中小号手勒维年轻激进,怀揣理想,在他的刺激下,大家各自述说了自己的背景和身世,作为黑人的经历和遭遇。比方说忍气吞声的老爹如何复仇,黑人牧师跳舞,失去爱人。
主唱玛随后赶到,带着侄子和女友,风尘仆仆,大摇大摆,不顾一切的架势,已经成名的玛看起来像一个坏脾气耍大牌的主,她掌控着全局,和经纪人代表的白人一方对抗和较量。没喝冰可乐不录音,口吃侄子一定要加入录音开场,发行合约的签署也不给好脸。强硬的玛在休息间隙跟乐队成员聊天,白人经纪人一起工作这么多年唯一邀请她去做客只是唱歌给客人听,唱完歌录了唱片赚了钱他们不会关心你是谁,只知道你是黑人,而蓝调音乐,无论如何,是必唱不可,它是生命之音,抚慰人心,填埋空洞。
电影的几首即兴蓝调也相当精彩。乐手们在地下排练室排练,用吵架和说唱的方式讲出了各自故事,发现大家大同小异,或者说悲伤和仁慈总是相通的,钢琴手托雷多开始了一段炖菜的歌谣,黑人种胡萝卜,土豆,秋葵,然后做成了一锅炖菜,创造了历史,建造了国度,最后获得了什么?一锅剩下的炖菜。美国作为移民国家,刨去黑人,其他人种未必没有相同经历,这也是该歌谣动人之处。
小号手勒维一心想组建自己的乐队,他写歌改歌,期望获得唱片公司的青睐,梅尔·斯特迪文特最后采用了勒维的歌,但是却不帮勒维组建乐队,而是把勒维写的歌给白人乐队表演。勒维感受到了愤怒,回到地下排练室,借由钢琴手托雷多不小心踩了他的鞋,开始了一段演唱,为什么你要踩我的鞋?我又没踩你的鞋,你那该死笨重的鞋踩坏了我的鞋。托雷多最后反驳,我已经说了抱歉,同时谁关心你的鞋和你是谁。故事说到这里,可以有很多种后续,这一版的故事是年轻的勒维选择了不克制,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部分人会采取的做法,令人唏嘘和惋惜。
电影到此结束,总觉得故事没讲完,也许可以有一个更好的结局,但抱歉,这部电影到此结束。
在此推荐一部纪录片《詹尼斯:蓝调小女孩》 Janis: Little Girl Blue,詹尼斯更多以摇滚明星和 27 俱乐部为人所知,她的音乐 bules rock,蓝调忧伤和摇滚反叛影响和圈粉了一堆人,她也是除了艾瑞莎·弗兰克林与麦当娜之外,另外一位跻居《滚石》“史上最伟大50名摇滚音乐家”榜单的女性歌手。
纪录片以詹尼斯参加的经典演出串联,包括 1967 的蒙特利音乐节,1969 的伍德斯托克音乐节,1970 年的摇滚列车。中间夹杂了一些对詹尼斯的采访还有拍摄,剪辑在后期比较混乱,但是不影响欣赏里面的音乐,Cry Baby, Little Girl Blue, Me and Bobby McGee 都是非常棒的音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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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舞台剧风格的电影,故事主旨虽然是老生常谈了,但密集的文本使得这不到90分钟的故事里塞进去了很多的内容。
Levi是个有天赋的小号手,由于童年时罪恶的白人带来的家庭变故,他不相信上帝,立志在音乐方向出人头地,得到白人的尊敬;被捧成“蓝调之母”的Ma对待白人咄咄逼人,毫不留情,有着骨子里的骄傲。虽然Levi和Ma都是人才,可是他们互相却看不对眼。一场平常的录音活动也变得剑拔弩张。
像所有此类影片一样,展现黑人在那个年代遭遇并延续至今的不平等待遇是叙事的主体,Levi父母的悲惨遭遇,其他乐手娓娓道来的故事和坚定的信仰,Ma虽然为人强势但她深知自己在那些百人眼里的本质,这些片段无不在强调这一点。得益于查德维克·博斯曼、维奥拉·戴维斯等人出众的表演,整个故事动感和张力还是很充足的,尤其是结尾时Levi的创作结晶被唱片公司老板无情地否定,并且试图用几个小钱将其买断时,直接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让他一气之下杀死了自己的同胞,将他内心的撕扯放到了最大,冲击力十足。
影片的最后一幕非常的讽刺——老板请来了一群白人乐手录制了Levi的音乐,所以老板并不是不认可他的音乐的商业价值,只是想少付钱罢了,毕竟Levi不是Ma,他的演奏并非独一无二的,所以他永远达不到Ma的地位。另一方面,乐手们在演奏时个个面无表情,只为了赶紧完成任务,而Ma和她的乐手们虽然剑拔弩张,但一旦音乐响起,他们的快乐和彼此之间的化学反应就溢出了屏幕,印证了Ma的那句“白人根本不懂布鲁斯,他们只知道听,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被唱出来的” 。
制作上,影片的调色是很难被忽略的,那带有明显年代感的暖色调,质感非常好。而且每一名黑人的皮肤都锃亮锃亮的,尤其是Ma,每一寸外露的皮肤都闪耀着光泽,给了他们别样的气质。
影片还有一个小支线,就是Levi一进排练房就开始纠结的那扇紧闭的门,在他印象里这扇门原本是开着的,能通向一个地方,可当他最后撞开那扇门时,发现门外只是一个天井,哪儿也去不了。其暗示意义不言而喻,也是影片走向结尾高潮的起始点。
PS:昨天看完了探讨女权的《前途似锦的女孩》,和《蓝调天后》一样,影片都设置了非常有冲击力的结尾,和两年前的《绿皮书》一派和气的结尾大不相同hhhh看来现在人们在拍摄政治题材影片时候的态度也更加激进了。
想要讲的故事太多,到最后把主线都埋没了,levee的故事结束的很潦草。想讲Ma Rainey的故事也因为时间问题而粗略的点到为止。Netflix出品真是必有瑕疵。
看完这部电影才真的意识到这个世界失去了Chadwick Boseman有多么可惜。他演的真的太棒了,比黑豹强十几倍。本以为是部传记片,结果竟像部舞台剧。时间,空间,格局,都小到不能再小,但仅靠表演,台词,摄影撑起来的对话戏,反而从另一种角度尖锐的捅破了黑人种族的内部问题。不是一部人人都能接受的电影,但真的很有份量
对黑人并没有友好的动荡年代,被后世称作的“蓝调天后”多少显得有些荒腔走板;但可贵的是她自己的在那个年代学会了披上带刺的铠甲,绝不服软也不低头,这种姿态真的比任何长篇大论的说辞更有力。另外一边是脱下“铠甲”的“黑豹”,他最后的这部作品,对于大篇幅台词的处理丝毫不露怯,也总算让我们看到了他不做“英雄”时的表演功力。
三星半。不知道有没有重剪过,这片的重心已经全然偏向了查德维克·博斯曼饰演的角色上,而非戴维斯饰演的“蓝调天后”,虽说有挂羊头卖狗肉之嫌,但剧本力道又非常正,戏剧范儿也很浓,通过小屋里的对话与冲突便达到了为角色立传的效果,而且是某种意义上被忽视和被遗忘的角色。暂且可以将本片看作是向传奇人物借力而衍生出的传记片,带着斯派克·李《爵士风情》的期待看实则完全区别于后者,并且又明显规避了过去少数族裔电影通常出现的相助或互助的陈词滥调,对于博斯曼而言也不失为是华丽的谢幕。
blues 为生活增添了起床的理由,被装进机器中的灵魂是否还能出卖给魔鬼,无神论者容易将老婆逼进教堂,冰镇可乐要在签卖身契前享用,铁轨舞蹈不宜带着圣经与十字架,打开紧锁大门却只有穷途末路,自以为学到笑里藏刀却只能将愤怒洒在踩鞋之仇……表演靠谱台词舒服的戏剧电影,完胜那部 Billie Holiday 传记片
磨刀霍霍,杀气腾腾,却在挥刀之时立场游移,摇摆于内部与外部矛盾,一旦结构失衡,自然力道涣散。趣味之处在于某种戏弄感,汗津津的皮肤、花掉的妆容、说唱式的对话、挤眉弄眼的微表情,滑稽的喜剧效果反而令观众产生自省。也许导演意在展示一种荒蛮的意识混沌,是平权道路上的必经,遗憾在拨开迷雾前影片便草草结束,留下的只是三两身先士卒的剪影。
很普通,远低于我的预期。
片名翻译有误导性,其实聚焦的是Ma Rainey's Black Bottom创作背后的故事。原本就是戏剧剧本,舞台剧的表现形式,地下室那几场冲突爆发点都把握的很好,演员妥妥会提名奥斯卡的。结尾很讽刺,看得难受……
嗯......可以看到原著舞台剧文本的厚度,充满对肤色歧视沉痛的控诉。可是这样生硬地影像化,没有展露电影语言叙述与抒情的独特魅力,算不上再创作,那存在的意义是啥?这不就是“好莱坞的驴得水”?
话痨舞台剧片,说的东西都很有意思,剧本和表演都属上乘,美化服也锦上添花,且非常迎合今年时事了,希望在奥斯卡上有所斩获
真不该让演员分心背大段台词还不给剪辑。拜托这是电影,是镜头怼在脸上恨不得数你眼里几根血丝的!本来刚见到博斯曼的角色时还挺惊艳的,觉得能量很足,结果讲遭遇那一大段台词加长镜头,一下子就假了。戴维斯还好点,但是她台词也没那段那么长,也没那么不必要,还有剪辑。
有点偏题了 情怀分很多
刻薄古怪的蓝调天后和用完既丢的廉价妓女价格不菲的黄色皮鞋和丑陋蒙尘的破烂皮鞋有什么区别吗唱歌的黑人,吹小号的黑人,口吃的黑人,双性恋同性恋异性恋黑人没有区别两粒黑巧克力滴入一桶白巧克力他们有翻天覆地的才华可巧克力依然是白色,至多因为黑色的介入添点无关痛痒的灰,无关痛痒到可以忽视却忘记了巧克力本该是黑色音乐不是苦难生活中的怨言,他是生活的态度蓝调是黑人的态度她用暴戾独裁的臭脾气,抗议傲慢白人的种族规则他用亮晃晃的小刀,讥讽白人铜臭熏天的虚伪她和他,一个死在镁光灯下,一个亡于梦醒时分逃不掉,因为黑色的皮肤猪肉不会因为被炖着吃或被炒着吃而高贵多少他们是人啊活生生的、和白人黄种人一样爱享乐爱做梦的人啊人人生而平等
近来忙于参与给将出版的书做校对,无法每日一片的观影了,争取一周两片吧。这部反对种族歧视的美国片是根据话剧改编,用电影的手法较好地保持了话剧对人物地刻画及精彩台词表达。值得观看。下月的奥斯卡奖项里,它的几个演员都具有表演奖的竞争能力。
他口口声声说他知道怎么对付白人 其实他不知道
看了20分钟实在看不下去了。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种从表演到调度到录音都电影感全无的舞台剧改编。Chadwick Boseman最后一部居然就是这么个东西真是不值
——🍅99%🍿️80%——蓝调是玛雷尼最后、唯一的倔强。排演室,狭小的空间、密集的台词,其中包括查德威克一长段的自述。乐曲话语权引发的黑人命运争论。年轻气盛、低声下气集于一身,郁不得志,顾影自怜都遭到“践踏”,急需出口宣泄情绪,却只能挥刀向弱者、向同胞,种族内的悲剧。当好不容易打开一扇门,依旧没有余地。200块与25块没什么区别,皮鞋和上帝也一样。片尾,纯白乐队上阵,回想玛雷尼的“白人不懂蓝调”,一切尽在不言中。(不含任何感情分,是对他的尊重,以这部告别影坛、与世长辞,是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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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太棒了,通过一件录音的小事便赤裸裸地折射出“皮肤黑”对黑人的影响,以及社会、时代、白人对黑人赤裸裸的歧视。你是名流也好,是空有才华无处施展的青年也罢,都逃脱不了这歧视的牢笼。看完之后只有深深的绝望感,那种感觉就像男主无助地抱着同伴的尸体,就像玛雷尼在车上复杂无奈的双眼。“黑豹”在该片中刷新了我对他的印象,遗作果然留下了演艺生涯最精彩的表演,确实是影帝水准。“黑妈”一如既往的表演上佳,歌曲舞蹈形态都无懈可击,可惜戏份实在太少,封后之路有些困难。
Ma极力强势背后是丧气的自知她的声音是站在白人面前唯一的尊严,黑豹所扮演的号手有渴望成功的聪明热情,却被无视和五块钱的报价击碎梦想,变成压垮骆驼最后一根稻草,如讽刺性白人录音结局,非洲裔(音乐家)所遭受的不公和悲剧成为隐而不言种族问题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