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很多小伙伴发出疑问,为什么《鹤唳华亭》的电视剧服装有各种各样朝代的,男主宋代服装,女主却又唐代服装,官职名称又是隋唐的,帽子却是宋代的,在这里想和大家说一下,因为这个小说是架空历史,杂合了各种朝代的元素,原著作者雪满梁园一开始就有说明。
另外重点是广电总局出台的新规定,架空古装剧,不能有具体的朝代视觉感,一定要融合多个朝代的服装制度,如图。
另外还有小伙伴质疑为什么太子和大皇子管皇帝叫“爹爹”,为什么顾逢恩叫陛下”姑父“,这里想和大家说的是,在古代平时私下里,皇子就是叫皇帝“爹爹”,侄子就是叫他“姑父”,只有重大场合才叫他“陛下”的。这个可以上网查资料了解到。
图片来自很考据的一位作者米兰lady的科普。 另外还想和大家说的是,有朋友说这个给《琅琊榜》提鞋都不配,虽然我很喜欢琅琊榜,但是网上在卖小说的时候把《琅琊榜》和《鹤唳华亭》还有《玉介辞》并称为三大权谋小说(我也不知道是谁想出的这么脑残的营销方式。。。)但是老实说,我是《鹤唳华亭》的原著粉,仅就小说而言,《鹤唳华亭》是可以甩《琅琊榜》10条街的,胜在文笔和故事结构,情怀嘛,两个作品的三观都很正,传达了一种积极的观念,意味悠长,所以才能从一众小说中脱颖而出。(甩10条街的比喻已经很轻了,《鹤唳华亭》在我心中古言小说top1 如果和《凰权》比较的话,《鹤》可以甩《凰权》100条街 ,当然电视剧《天盛长歌》是很优秀的,话题另当别论) 还有网友说,《鹤》剧情节奏慢的,我只针对目前这5集来说,剧情节奏不慢呀,明明暗潮汹涌好不好,你们真的看过《琅琊榜》吗?它剧情节奏快吗?也不快好不好,其实中国的古装剧就那样,说话做事和我们现在是不同的。 另外作为一个原著粉,爆出选角罗晋李一桐的时候我是很不满意的,现在真心感觉不错。 还有吐槽罗晋老的,这个我没法辩解,罗晋确实38岁了,但是哪有那样十全十美的,罗晋已经很好了。因为演员要用一年来演绎角色的一生呀,如果太年轻了,后期怎么办?我觉得这不是糟点。
大王子在太子要冠礼的当天,亲自勾引了一个女官,亲自做了个局,勾引皇太子身边的人来听墙根,要扔个空白卷轴下去勾引皇太子上勾。
听起来好复杂有没有?
好烧脑,有没有?
可我就不明白了,他怎么知道皇太子是个傻逼,明知道有人要上城墙扔东西,还能一本正经的在墙下坐着看,也不派个人埋伏在上面盯着。
万一太子搭不上这沙雕的戏路,决定快刀斩乱麻,随便从他表哥手下找两个亲信,管他吴内人,张内人,卷轴、白绫直接从城墙底下就给截了?一票捆起来,等着冠礼之后送给皇帝老爹看,大王子这个戏还怎么唱?给自己找屎吃?
哎,大概是编剧偷偷告诉他,太子一定会跟着他的剧本走的吧。
皇太子的操作就更迷了,你知道大王子要从城墙上往下扔东西,就算你要做局,你好歹安排个心腹在城墙上守着吧!
是,我知道你换了卷轴,可你就这么放心大胆的坐在下面等着往下扔吗?
就算一切如你所愿,你难道不需要把这女的抓起来,押到你爹面前去对峙吗?否则你真打算坐在下面,等着看吴内人给你扔个歌功颂德的卷轴下来,给你哥脸上描金吗?!
假如一切如你所愿,这个场子,你打算怎么圆啊?
当然,太子可能也很委屈,毕竟是编剧要求的。
为了一个卷轴反转来反转去,搞得眼花缭乱,一会儿有字,一会儿空白。
但是完全是扯淡啊!
先是太子一本正经的告诉所有人,我可以模仿大王子的笔迹。
然后大王子貌似智商上线了三集以后,忽然跌破为0,自己直接认了。
我就不明白他当时在紧张点什么,太子手上仍然没有任何证据啊!
“这女的诬陷我,她说我勾引他,她有证据吗?我没有给过她任何东西,我不知道卷轴里面是什么。”
卷轴上假如有字,“太子亲口说了,他会模仿我的笔迹。”
“这一切都是太子的阴谋!跳楼那个宫人是皇后的旧人,不如查查现在这个女的跟跳楼那个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大王子可以拿来为自己辩护的话,实在是太多了,他为什么要招?老大,你一开始布局时的智商到哪里去了?
这情节走向深深的透露出了一种编剧转来转去,转到最后把自己转糊涂了,结不了案。只能让反派智商一秒下线,自己露馅了事的……悲摧感。
对了,皇太子加冠礼的地方,皇帝,皇太子、满朝文武百官都在一箭之地的地方,城墙上连个站岗的都没有,天子威仪何在啊?
大王子有这么个本事,随便就能运个女官上城墙,他还折腾什么劲儿啊?直接找个神箭手,从城墙上两箭下去,干掉老爹和三弟,你就能登基了啊!
这么儿戏的朝廷,别说权谋剧,感觉扔个宫斗剧都活不了三集……
科举案就更可笑了,春闱考题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一个小红盒里,就拿一把锁锁着,钥匙交给了一个老仆人,也没人看着他。
明天就要开考了,卷子都封好了,主考官还可以见客,还能送客!
存放着考题的屋里一个人都没留,个看守的士兵都没有啊!
果然真的是好儿戏的朝廷呢!
别的反转剧猜不到下一步,是因为编剧高明。
这剧猜不到下一步是因为……你是真的搭不上这狂奔的思路啊!
在某些同志的鞭策之下,把科举一案看完了,实在是有一种一言难尽的感觉。
老实说,这片子服化道也不错,制作上心,演员表演看着也舒服,罗晋虽然老了一点,但也还凑合吧,女主虽然路人脸,但也不出戏。抛开权谋悬疑,日常恋爱情节也处理得挺不错的。
但为什么编剧非得跟这种连环套,非得正邪两边都拿着编剧剧本才能往下走的,悬浮式悬疑剧过不去啊!
按说以编剧的水平认认真真写一个现实的权谋桥段也不是写不出来,有些地方细节也编得挺圆乎的,但就是架不住地基不稳啊!你这细枝末节编的再圆有啥用啊?
一个老奴单枪匹马就可以偷考卷!
太子为了下个先手,直接动国本也就算了,他居然跟主事的说,万一事发了,我让你当东宫属僚?
是他傻逼了,还是他觉得对方傻逼,还是编剧自己傻了?
科举舞弊是要掉脑袋的呀!
这种事儿万一事发了,人就挂了,当什么属僚?
老师一看,天下能把我的字写得这么像的,只有我的学生。
皇帝一看,天下能把字写得这么像的,只有他自己。
天下人这么闲呢,个个都是笔记鉴定专家呀,对这种事儿居然还有共识?搞得跟呈堂铁证了一样!
好吧,就算这种事是有共识的,天下人都知道能把老师的字写得这么像的只有太子,结果这事反而太子自己不知道是吧?所以他才傻呵呵的自己去写,把证据送到老爹面前?
我说句实在话,就现在的情节来看,太子一无才德,二无底线,难怪他老爹看不上他。
皇帝也是无奈呀,你瞧瞧编剧给他塞的那几个儿子,老大是个蠢货,老三还是个蠢货。
就老老实实的设计诡计不行吗?
现实为什么没有那么多连环套?
就是因为做不出来啊!
《鹤唳华亭》是今年让人着迷的一部古装剧,尽管对情节上的bug、设定上的漏洞等略表遗憾,但整个观剧的过程中还是挺欣赏的。因为能看到这份制作的诚意以及编剧深厚的文学功底,在古装剧纷纷迎合现代审美,用现代人的思想和言行来演绎古代人的大环境下,这部剧坚守了传统的文化之美、尊崇了古人之道,更难得是创作者借这样一个悲剧人物表深刻地揭露了对于封建皇权和礼教对于人心经年的压迫和摧残,对于君子之德行的崇尚与彰扬。
《鹤唳华亭》既不是一部古装权谋剧——创作者的志向不在这里,也不是一部历史正剧——主客观因素不允许。它更像是一部有格局的封建伦理戏,父子关系本来就是一个永恒的命题,而挣扎在权力与阴谋漩涡中的天家父子更是矛盾的集大成者。几千年的封建王朝孕育了多少个这样的人论故事,都是后来者源源不断的创作之源。只是在国内影视作品中,极少看到聚焦于这种关系而能完美诠释的作品。
《大明宫词》聚焦母女之间一生权力与爱情角逐,《皇太子秘史》讲述彼此相爱的父子恩怨难解这种复杂微妙的关系,《少年天子》则用家长里短、情感关系来衍射政治,以家庭伦理来写朝纲。其中《大明宫词》《少年天子》已经做到极高水平,《皇太子秘史》则欠缺一口气,而韩国的优秀作品《思悼》明珠在前,不得不让人在寄希望于国内的团队,何时能够创作出中国版的《思悼》。因此,我对于《鹤唳华亭》是有这种创作的期盼的。君臣父子“子不知父,父不知子”,在一生的矛盾斗争中或面目全非,或坚守内心。
既然是重人物关系,那么角色定位就显得尤为关键。相较于原著的彻底冰冷——皇帝对于太子的严防死守与极度排斥,剧中的父子关系稍显柔和,毕竟从皇帝不时漏出的微笑能看出他对于这位太子还是寄予厚望,并没有想过更换继承人。只是,对于上位正当性存疑的皇帝来说,权力还是第一位的,因此剧中父子的挣扎与诛心的博弈没有减少。在这种境遇下,他们残存的一丝亲情在控制、施压、斥责、动辄得咎的“权力的游戏”中消磨殆尽。
太子是为内心仁厚,谨守儒家思想的传统君子形象。他的价值观从冠礼仪式上为自己书写的笔墨上就有所展现“馋岂有端,罪实无名。全君臣义,成父子亲。家国永安,天下太平。君子今日,百罹成人”。太子长年的委曲求全,苛求父亲的一点垂爱,为了家国天下能舍身取义,在经年的磨砺中成长起来。期间承受的窘迫和孤独,以及相伴的绝望与愤怒令人动容。最终还是选择坚守君子的品德,这样的太子值得卢太傅的偏爱,这样的“小怯而大勇”也值得作者的书写,而这样“吃人”的封建社会也令人瞠目。
而酿成这场惨祸的杀手,作为君父的皇帝尤为复杂。正值壮年,靠着外戚的帮助登上帝位,早已沾满兄弟的鲜血。与皇后的爱情可望而不可及,人生的重心被权力占满。成年的太子对他来说是一个隐患,也是愧疚。一方面作为上位者的他早已明白,在内忧外患的朝堂上,不合格和弱势的继承人一定会被无情淘汰出局,因此要磨砺太子的心性和政治作为,对于太子的脆弱和迟钝是愤怒和气急败坏的;另一方面忌惮他背后的势力,用权术制衡对太子控制和施压。最后这对父子越走越远,皇帝战胜了他所有的敌人,成为专制独裁至高无上的王时,不知道是不是如他所说的“不后悔” 呢?
卢世瑜,清流代表,一代大儒,是帝师,亦是太子的“父亲”。这位影响太子一生的人物,他死守“君子之道”,他的学生也如此。每次出场都足够精彩,这样的人不得不让我想起史书上哪些以身明志的文人们,正是这些将信念、人格看得比生死还重要的人,才使中国的文化绵延不绝的吧。
顾逢恩,出场以为是个青铜,没想到是王者。如此清醒的活着,知世故而不世故,对于局势觉悟得透彻,还能选择天真烂漫活着的人,是晦暗基调中的一抹亮色……
剧中角色足够精彩,演员演绎都可圈可点,今年出色的古装剧,它可以占据一席之位了。
凌晨微博里收到朋友推送,揉揉眼才发现,被广大书粉及传统服饰爱好者推重的鹤唳华亭同名电视剧,终于於双十一后低调开播了,对原著IP很早就慕名的我此时兴奋感完全驱除了睡意,打开视频,最直观地能够感受到的是,该剧的服饰设计令人十足的惊艳、感动,这本是一部虚构的架空具体历史时代的古装剧,但读过小说原著的读者应该都知道,原作者雪满梁园在书中注释说此故事设定的服饰艺术从北宋,典章制度从明代。
◎剧中关于服化道时代背景的设定 据剧组说,此次该剧的服饰设计中,经过讨论研究,最后服化道做实落到了五代北宋初的这一历史时期(有朋友说皇室姓萧则服化道的时代背景应设在南朝萧姓的齐、梁政权,非也非也,还是建议读一读雪满梁园原小说中的大量细节及注释,此故事设定的服饰艺术文化从北宋,典章礼仪制度从明代,也许可以加上一句揣测的说,人物关系原型则大约从南朝的齐梁皇室),这次的服化道的写实主义设定,恰好让我想起不久前看到一位好莱坞著名科幻片制作人说过“越虚构的故事要打动人越要在物质细节上去把它做实了。”
宋史学界经常说宋代是中国现代化的前夜,宋代的文化是辛亥革命之前中国古代文化发展的最高阶段,宋代的审美,也因此成了中式审美的基调。从宋朝开始,美的表象形式与现在人熟悉的越来越趋近,这种感觉与领悟力还是很准确的。所以原著作者雪满梁园以及该剧祖都将时代背景设定到天水一朝(宋代),也是其原有自,非常有眼光与认知的。
◎原作思想文化方面的要旨大义
《鹤唳华亭》本是晋江文学网曾经年度评分第一,并长期傲居阅读量热榜的一部古言小说,文字十分考究,行文典雅接近文言,书中甚至多处有模仿“廿四史”“通鉴”等史著里章奏、书札,还有字谜、骈赋等多种古代专门的表达文体,所以,一般的读者读起来会稍有门槛。它用45万字讲了两代人的恩怨,揭示了恶的制度环境的丑陋,最终主角们谁也难以逃离 这古老制度与文化及命运的的桎梏,纷纷以悲剧离场,落的一片大地白茫茫,又同时用精炼的笔力织绘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理想、气节、礼仪、生活品味等极致之美。这部剧,既高扬了儒家文人仁心道义,揭示了传统哲学伦理与君臣纲常的碰撞,充满对封建君权制度的控诉和反思。
原小说给我的总体印象概括来说,感觉就像是一曲对传统儒家文化中文人情怀的挽歌,对衣冠故国文化审美的悼亡,对皇帝制度下皇族人伦扭曲的悲剧的反思,其文笔华丽,情怀阔大,布局讲究。据传原作者雪满梁园是学历史出身,又从事文博方面工作,古典文化素养深厚,这部小说很见其才情,体现出超卓的史学文学功底与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熟稔。 对于原小说的文字艺术、史学笔法与思想性,这里暂不赘述。笔者工作之余对宋明两代的历史文献及物质文化多有兴趣,这次电视剧版《鹤唳华亭》服装设计是比较用心的写实主义,因此借追剧之机,将剧中一些有代表性的服饰,与宋明两代服制方面传世资料加以参照,排比抉微,考察作记至此,不敢妄称作影评,但视为个人观剧笔记耳。
◎制服大赏:杂糅宋、明风格的“公服”设计 总体来说,此剧服化道是杂糅了我国时代最近的两个汉人王朝——宋、明的风格,先从剧中的出镜率较高的公服说起。公服是宋代官员、皇帝平时稍正式场合穿用的办公制服,一般的典礼仪式除了特殊重大的要穿朝服外也可以穿公服。宋代公服的标配是“圆领大袖襴袍、展脚幞头帽、革带”。
关于宋代官员的公服制度,据《宋史·舆服志五》记载:“公服。凡朝服谓之具服,公服从省,今谓之常服。宋因唐制,三品以上服紫,五品以上服朱,七品以上服绿,九品以上服青。
其制,曲领大袖,下施横襕,束以革带,幞头,乌皮靴。自王公至一命之士,通服之。中兴,仍元丰之制,四品以上紫,六品以上绯,九品以上绿。服绯、紫者必佩鱼,谓之章服。” 又载“幞头。一名折上巾,起自后周,然止以软帛垂脚,隋始以桐木为之,唐始以罗代缯。惟帝服则脚上曲,人臣下垂。五代渐变平直。
国朝之制,君臣通服平脚,乘舆或服上曲焉。其初以藤织草巾子为里,纱为表,而涂以漆。后惟以漆为坚,去其藤里,前为一折,平施两脚,以铁为之。”
该剧在服饰设计上较为尊重宋明两代公服、朝服的历史原型,制作设计出了君臣朝服、公服、常服制度,形制与细节基本上遵循历史原貌的轮廓,当然又有杂糅创新,融合了宋明两代服饰的很多细节,同时又兼顾了荧幕镜头艺术的新意。
例如拿君臣在正式场合出镜率最高的公服来说,这次形制是类似宋代圆领大袖襴袍,搭配展脚幞头,幞头的细节如后山梁上环纹型装饰,则参考融合了明代公服幞头乌纱帽里的细节,这是宋代没有的。宋代搭配公服的革带是单铊尾绕胸长带,而剧中则变通借用了明代官员常服最常见搭配用的双铊尾革带,我们在鹤唳华亭第三集朝堂之上看太子申诉揭发齐王那一节,就是君臣之公服形象的典型场合:各纯色大袖圆领襴袍、展脚幞头折上巾、双挞尾革带。实际上,北宋前期幞头为前额帽山边缘呈上宽下窄坡棱形,与宋代后期及明代公服(注意是明代不太常用的公服,不是圆翅乌纱帽带补子的常服)那种展脚幞头呈规则的矩形帽桶形制有所差别,另一部反应宋仁宗时期的电视剧照就是做的比较严谨写实的北宋前期形制,还需要注意的是宋代大袖圆领襴袍公服需要做的形制宽大一点,该袍身放量足够宽大,修长足够长,衬托出雍容文雅的气度。如果非要吹毛求疵的话,该剧部分袍衫、幞头等形制,放量不够宽大松弛,用料较局促,细节方面还是可以进一步提高的,当然毕竟是荧幕艺术作品,考虑到其他因素及镜头审美,任何事务难以尽善尽美,或许这也是一种审美再创作。
◎礼服形象:融合宋、明特征的“朝服”设计
朝服是东汉至明代历朝君臣在大祀、庆成、正旦、冬至、圣节及颁诏开读、进表、传制等重大典礼时使用的礼服。其基本样式是衣裳制,朝服衣裳部分统称绛纱袍,细节包括梁冠(进贤梁冠)、赤红罗衣、白纱中单(两者皆以青饰领缘)、赤红罗裳(青色衣缘)、赤红罗蔽膝。 关于宋代群臣的朝服制度据《宋史·舆服志四》卷一百五十二记载: “朝服,(三类)曰进贤冠服,曰貂蝉冠服,曰獬豸冠服,皆朱衣朱裳,宋初之制。 进贤五梁冠:涂金银花额,犀、玳瑁簪导,立笔。绯罗袍,白花罗中单,绯罗裙,绯罗蔽膝,并皂缥襈,白罗大带,白罗方心曲领,玉剑、佩,银革带,晕锦绶,二玉环,白绫袜,皂皮履。一品、二品侍祠朝会则服之,中书门下则冠加笼巾貂蝉。 三梁冠:犀角簪导,无中单,银剑、佩,师子锦绶,银环,余同五梁冠。诸司三品、御史台四品、两省五品侍祠朝会则服之。御史大夫、中丞则冠有獬豸角,衣有中单。 两梁冠:犀角簪导,铜剑、佩,练鹊锦绶,铜环,余同三梁冠。四品、五品侍祠朝会则服之。六品以下无中单,无剑、佩、绶。 御史则冠有獬豸角,衣有中单。袴褶紫、绯、绿,各从本服色,白绫中单,白绫裤,白罗方心曲领,本品官导驾,则骑而服之。” 又载“进贤冠以漆布为之,上缕纸为额花,金涂银铜饰,后有纳言。以梁数为差,凡七等,以罗为缨结之:第一等七梁,加貂蝉笼巾、貂鼠尾、立笔;第二等无貂蝉笼巾;第三等六梁,第四等五梁,第五等四梁,第六等三梁,第七等二梁,并如旧制,服同。 貂蝉冠一名笼巾,织藤漆之,形正方,如平巾帻。饰以银,前有银花,上缀玳瑁蝉,左右为三小蝉,御玉鼻,左插貂尾。三公、亲王侍祠大朝会,则加于进贤冠而服之。 獬豸冠即进贤冠,其梁上刻木为獬豸角,碧粉涂之,梁数从本品。立笔,古人臣簪笔之遗象。其制削竹为干,裹以绯罗,以黄丝为毫,拓以银缕叶,插于冠后。旧令,文官七品以上服朝服者,簪白笔,武官则否,今文武皆簪焉” 关于洪武初明代朝服制度《明会典·輿服》记载: “凡大祀慶成、正旦、冬至、聖節、及頒降開讀詔赦、進表、傳制、則文武官各服朝服。其武官應直守衛者、不拘此服。 洪武二十六年定: 文武官朝服、梁冠。赤羅衣。白紗中單。俱用青飾領緣。赤羅裳、青緣。赤羅蔽膝。大帶用赤白二色絹。革帶。佩綬。白襪。黑履。一品至九品。俱以冠上梁數分等第。 公冠、八梁。加籠巾貂蟬。立筆五折。四柱。香草五。前後用玉為蟬。 ……一品冠、七梁。不用籠巾貂蟬。革帶與佩俱用玉。綬用綠黃赤紫四色絲、織成雲鳳四色花錦、下結青絲網。綬環二、用玉。笏用象牙……”。
此次服饰设计方面最应该关注的是,《鹤唳华亭》剧组注意到制作了官员的朝服进贤梁冠形象(绛纱袍、梁冠、方心曲领都形制基本尊重真实原貌),还有宰执高官最高等级的笼巾貂蝉梁冠。第一集“冠礼案”前奏那一段君臣朝服在加冠现场的形象真是靠谱,呈现汉官威仪的视觉大赏。特别是“育良书记”饰演的首相(中书令)李柏舟绛纱袍朝服造型,这应该是荧幕上第一次见到比较靠谱的头戴笼巾貂蝉梁冠的朝服形象,据说参考了宋人陈居中的文姬归汉图、宁波东钱湖南宋石刻及明代朝服形象的一些细节,这个必须给好评。
◎谁最时尚:体现宋人审美的便服设计
看播出来的几集正片及花絮中,尚有士庶日用便服的窄袖圆领衫,圆领襕衫;窄袖交领衫,褙子、大氅加下裳围裙等服装搭配。
★襕衫圆领,现在一般狭义所指的是宋明两代生员士子的常用制服这种圆领长衣,膝下缀加横襴的长衫,大袖,衣袖及衣缘镶黑色或其他深色布缘。
广义上的襕衫指圆领大袖膝下接横襴的长身袍衫,这种最早出现在唐代,流行于宋明。襕衫到膝处有一道接缝,称为“横襕”一般认为这道横襕是对衣裳制古意的恪守而刻意加上的。襕衫领子多用圆领,后来的襕衫,大致也遵循了这一点,只不过领边变宽,并且接衽了。在古代,无衣缘的纯色襕衫长袍为职官公服,加皂色衣缘的白底、蓝色或其它浅色的襕衫为学子多穿着。明制与宋代的襕衫略有不同。《宋史·輿服五》记载“襕衫。以白细布为之,圆领大袖,下施横襕为裳,腰间有辟积。进士及国子生、州县生服之。”宋制的是衣身两侧不开叉,明制的是腰身两侧开衩接外摆。生员士子经常搭配襕衫的有巾子,如《鹤唳华亭》剧中参加科考的生员如顾逢恩、陆文普有穿着的襕衫形象,宋人周常宗教画五百罗汉图中宋代襕衫形象,头戴的乌巾外形轮廓大致与明代的儒巾老人巾相似。
★窄袖圆领。
窄袖圆领是宋代尤其是一般士庶男女穿用最多,也最便捷的流行外套。由于是修身的窄袖,腰身两侧开衩,活动自如,行动方便,何种场合都可穿用,因此深受广大皇宋人民的喜爱,宋人文献中经常提到的“凉衫”“帽衫”“紫衫”大多数里面的衫就是窄袖圆领衫。鹤唳华亭剧中的广大宫女内人、内侍宦官以及主角萧定权等闲居活动时,穿着的也大多数是窄袖圆领,其他古装电视剧里这种衣服也很多,在这里就不特别多叙了。
★直领与交领便服类(休闲装): 第一集皇帝萧睿鉴初次登场时身着的外罩直领对襟大氅,胸前有系带,内穿交领衫,下裳裹围裙,头戴的那个类似东坡巾的方形巾子,跟传世的宋人画作《睢阳五老图》中的毕世长、朱贯的装束大体一致,也有种宋徽宗传世画作《听琴图》里的着装既视感。
◎制服之外的幞头巾帽类
★交脚幞头。齐王萧定棠、顾逢恩、太子萧定权在非礼仪及工作性场合都有戴交脚折上巾的形象,这也是五代到宋代官民比较喜欢戴的幞头形状,入宋后交脚不为文人阶级青睐,逐渐演化为公人吏役的专属形象。
★以冲天折上幞头为代表的“各种花式”形脚折上巾(幞头)。 冲天幞头是五代帝王创制的幞头帽翅样子,后来五代到北宋初官人、衙内都有佩戴,北宋后逐渐不再流行,不过明太祖朱元璋复兴衣冠时创制的皇帝常服搭配的翼善冠倒有其遗制。 看播出来的前几集正片及花絮中呈现了许多种五代风格的幞头折上巾帽,各种式样的硬裹幞头巾子脚很好玩。如剧中宫女内人、内侍宦官所戴的幞头帽,体现了在北宋初一统前五代时期的各种花式折翅形状。
★各种小冠。剧中凡有身份者燕居休闲时或者在幞头内经常簪在发髻上有各种不同形制、材质的小冠,如皇帝萧睿鉴、太子萧定权、齐王萧定棠、武德侯顾思林戴小冠的形象都出现过。
★方形巾子。皇帝萧睿鉴第一集初次登场戴的那个类似后来东坡巾的方巾,宋代这类巾子一般是文化人燕居所穿的休闲服喜欢搭配的首服。皇帝萧睿鉴那个类似东坡巾的方形巾子也是宋明文人士大夫cosplay最多的高雅摆拍必备装束(外罩直领对襟大氅,胸前有系带,内穿交领衫,下裳裹围裙),这样的形象在五代宋人绘的如《重屏会棋图》《睢阳五老图》中都出现过
★乌巾。生员士子经常搭配襕衫的巾子。剧中参加科考的生员如陆文普、顾逢恩等穿襕衫时头戴的就是乌巾,形制轮廓上大致与明代的儒巾、老人巾接近。
★双山冠状乌帽。公人吏役武人经常搭配窄袖圆领衫的帽子,如剧中李重夔身着窄袖圆领衫时,头戴的就是巾子前额镶了烫金雕花的这种乌帽,电视剧孤城闭剧照中内侍吏役很多也有这种帽子的复原设计。
◎剧中服饰设计对历史原型的合理再创作
通过仔细看剧中设计的朝服、公服、便装等服饰的形制轮廓及暗纹图样,与部分历史图像及文物资料接近度很高,这种认真地对历史服饰的真实原型考究应用程度少有。目测应该参考到了宋元人绘图中体现宋代服饰的许多传世画作,如南宋萧照《中兴瑞应图》《孝经图卷》《女孝经图》《迎銮图》《景德四图》《文姬归汉图(南宋陈居中绘)》《中兴四将图》《睢阳五老图》以及黄岩赵伯澐南宋墓、黄昇墓、蒋师益墓出土服饰、河南巩义宋陵石刻图片、宁波东钱湖南宋石刻。
总体来说,服饰设计大体的形制轮廓与结构基本上做到了遵照历史原型(主要采宋、明两朝服饰历史原型),大多的设计都有来历,有依据,有考证,当然也有杂糅,而用色面料暗纹装饰等细节上也有重新的研究创造。希望大家能够感受到,鹤唳华亭大体上将古代中国先辈尤其是宋人这样的高级审美还原了出来,古人穿衣戴帽大概是这个样子,不是以往的那种天马行空现代臆造的影楼装。概言之,该剧与长安十二时辰、江山纪、孤城闭,四者一起,是近年来国产影视界对于古装历史剧服饰设计方面一次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发展与探索——重视史迹、细节考究、形制尊重历史原型又能利用巧思兼顾了荧幕镜头呈现效果,设计上尊古又不泥古,富有创新。
越来越多地持这样创作态度的剧接踵而来、不断探索,才能将国产历史古装剧的服饰设计提高到空前的新高度,希望国产古装再接再厉,可以睥睨日韩的时代剧大河剧的服化道水准。草草手机打此点评,也希望这部剧能够引起更多喜爱传统历史文化的朋友们的关注。由于笔者对宋明两代女性服饰关注了解不多,因此本文主要以男装为代表,希望能够抛砖引玉,错谬之处祈望教正。(待后面剧作进一步加更,本文会不定期更新)
本来是为了李一桐而看的《鹤唳华亭》,但前五集看下来,竟喜出望外,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不管它将来会收获什么样的评价,但在我心里却已足够有诚意与素质,配得上原作者、也是本剧编剧雪满梁园的原著水准。本来我才具不堪趋庭鲤对,见识不过尺泽之鲵,但由于实在很是喜爱,所以还是忍不住想为它写剧评。那就姑且越俎而疱,试为诸公解牛吧。
《鹤唳华亭》的书名出自典故“华亭鹤唳”,语出自《世说新语·尤悔》:“陆平原河桥败,为卢志所谗,被诛,临刑叹曰:‘欲闻华亭鹤唳,可复得乎?’”,说的是陆机卷入西晋八王之乱,兵败后受谗被诛时,感慨不可复闻华亭鹤唳的遗憾。华亭就是今天上海市西郊的松江区。陆机这位东吴名臣陆逊的孙子、西晋著名的大学者,曾于吴亡后与弟弟陆云在华亭旧里闭门隐居十年,痛定思痛,写下了探讨吴国灭亡教训的《辨亡论》两篇,然后才游徙洛阳,出仕于晋。因为这一段特殊的经历,陆机可以说是松江有历史记载以来第一位出名的本地人(之前正式给这个地方取名为“华亭”的吴王寿梦和封地在此附近的春申君黄歇都不曾在华亭当地居住过),以至于后来有人把他的籍贯讹传为华亭。其实他的原籍在吴郡的吴县,也就是今天的苏州,他是苏州人,不是上海人。但华亭这个当时还籍籍无名的小地方的确是因为他的这个典故才开始有了名气,并在元末以后发展成江南的人文荟萃之地,出了不少名人,首屈一指的当属扳倒严嵩父子的嘉隆名相徐阶和大书画家董其昌,这当然已是后话了。
常与“华亭鹤唳”并称的还有一个典故,叫做“东门黄犬”(也作“上蔡黄犬”),出自《史记·李斯列传》:“二世二年七月,具斯五刑,论腰斩咸阳市。斯出狱,与其中子俱执,顾谓其中子曰:‘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风光一时的大秦丞相李斯,死到临头才后悔自己因为贪权恋栈,终于落得个具五刑、腰斩于市的凄惨下场,别说无法再安心做一只圂在仓廪里食粟而肥的仓鼠,就连牵着黄犬、驾驭苍鹰出上蔡东门打猎这样短暂一时的快乐,都不可能再有了。
大诗人李白在其《行路难三首》中曾喟叹这二人的命运:“陆机雄才岂自保?李斯税驾苦不早。华亭鹤唳讵可闻?上蔡苍鹰何足道!” 这两个典故都是在说误入仕途之悔,若当初不为青云所误,虽仅平淡度过余生,却不至于丢了卿卿性命。但陆、李二人是否入仕,当初都还有自我选择的自由和余地,可《鹤唳华亭》的男主萧定权一出生就落在皇室天家,又是嫡母顾皇后亲生,所以他一出世就背负上了皇太子这个沉重的身份和枷锁,无法摆脱。这于他而言何尝不是命中注定的悲哀?
选用这样一个寓意其实不是那么愉快的典故来做这部小说的题名,已经昭示了作者所要讲述的其实是一个悲剧性质的故事。鹤在中国古代文化中是一种具有不同凡响的象征意义的动物。《诗经·小雅·鹤鸣》里说:“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具有能沟通天地的非凡神力,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萧定权虽然具有鹤一样高洁的品性和志向,也具有鹤一样可以搏鹰的能力和勇气,但其哀哀嘶鸣只为争一个父慈兄友的诉求,竟然难以上达天听为君父所感,最终只能背负着骂名死去。剧中第一集女主陆文昔所吟咏的那句“唳清响于丹墀,舞飞容于金阁”,出自南朝刘宋时的大诗人鲍照的《舞鹤赋》。鲍照文笔隽秀,与自梁朝出使西魏、最终因国灭而留在北方出仕的瘐信齐名,合称“鲍庾”,杜甫在其《春日忆李白》中曾以“清新庾开府,俊逸鲍参军”来称誉李白的诗风。鲍照的这篇赋文,从仙鹤降落凡间目睹的种种凄凉写起,然后铺陈鹤“逸翮后尘,翱翥先路”的曼妙舞姿,最终落得的却是“守驯养于千龄,结长悲于万里”(拘囿驯养而至千龄,郁结长悲而心企千里)这样终身不得自由的悲怆结局。仔细想来,男主萧定权的命运走向,却不正是这样?
本剧原著是一本架空题材的文学作品,虽然2013年修订至3.0版时作者曾注明“名物、服饰、艺术、风俗一律从宋,宋后的典故仍旧不会出现”、“典章、制度、礼仪一律从明初”,但仍未脱架空窠臼。但由于作者雪满梁园是学历史出身,本身就具备很丰富的历史学素养,因此使得原著在立意和行文上都远远高出市面上许多架空题材作品的水平。虽然我没有读过原著,但从读过的几个短短片断来看,更有读传统的严肃历史题材小说的感觉,文中的名物、掌故、风俗信手拈来,浑然天成,却绝无炫技堆砌的滞涩感,对于读惯了类似《万历十五年》这样行文苍凉冷峻的历史读物甚或史籍原著的我而言,很有亲切的感觉。
所以对于原著,我更倾向于将之看作一部历史寓言,而非纯粹意义上的架空小说。因为作者的确是按照历史小说的写法来写作的,书中所涉及的人或事,在史书中大多都能找得到对应的参照映像,而不象一般架空或穿越类小说一样多出于作者纯主观的臆造,因此才能写得如此娴熟而自然。对于原著所讲述的故事,没有读过的读者或者观众喜欢追问它到底讲的是哪一朝的故事?而原著书粉则或怀着警惕的心理与“朝代论”进行切割而答以标准答案“架空”。但我以为由于原著作者的才华和学识,从史籍中信手拈来丰富的原型材料裁剪加工编织成一个严密而叙事宏大、立意高远而又可信度颇高的故事,读者并无可纠结之处。就象金庸在其小说《笑傲江湖》后记中所表达的他写的其实是一则政治寓言那样,《鹤唳华亭》也是这样的一则关于朝堂、亲情、权力斗争中人们如何抉择的政治寓言,它也具有《笑傲江湖》中人性那样的普遍性,不落窠在某一个具体的朝代,而是可能发生在任何一个朝代。所以我们从前五集展现的故事中可以看到许多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人或事,杂糅在小屏幕上的影像和人物之中。
但是我仍然以为萧定权是有原型的,并且可以有迹可寻。虽然没有读过原著,但也从书粉的讨论中了解了一下书中这个姓萧的皇室天家大致的人物行迹,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结论,那就是萧定权的形象虽然综合了历史上多位太子的经历,但仍有一个特别重要的本底原型,那就是汉武帝刘彻的戾太子(卫太子)刘据。原著中的皇帝萧睿鉴(因为从原著到剧本历经几次修改,若干人物的名字有所变更,因此本剧评中的人物一律从电视剧成片中使用的姓名,后文恕不赘言)一共生有六子,最后少子萧定梁即位,这与汉武帝生六子,最后少子昭帝弗陵即位完全一致;戾太子刘据为酷吏江充以巫蛊所逼,起兵反抗,最终兵败出逃,自缢于湖县,留下“子弄父兵”的恶名,其谥号“戾”还是由其孙子汉宣帝亲自议定的,是一个表明太子有过错的恶谥,这与书中萧定权背负骂名自杀而死如出一辙;甚至于书中萧定权娶阿宝(陆文昔)为侧妃,生下儿子阿琛,夫妇俩却先后亡故,也与刘据一家在巫蛊之祸及之后的戾太子之变中死绝,只留下一个孙子刘病已(后来的汉宣帝)的结局相合,特别是刘病已的父亲刘进,不是太子妃所生,而是戾太子的妾史良娣所生(所以依母氏而被称作“史皇孙”,刘病已则因是汉武帝曾孙而称“皇曾孙”),那么这又与阿琛的生母顾阿宝是太子侧妃的设定相合,且剧终时萧皇身边留下的少子定梁、遗孙阿琛、舅舅顾思林、表哥顾逢恩无疑也可与汉昭帝、汉宣帝、卫青和卫伉父子一一对应得上。巧合的还不止这些,戾太子死后,汉武帝为他筑了“思子宫”和“归来望思之台”以表悔意,这也与书末萧皇悔恨独对遗孙阿琛的结局有相似之处。唯一不同的,可能只是萧定权成年时,生母顾皇后已近,而卫太子成年时,生母卫子夫仍主持中宫,所以萧定权因母早逝、父严厉而缺爱的性格,在卫太子身上看不到。但当时卫子夫已色衰爱驰,与汉武帝日益“希见”,当时得宠的是昭帝的生母钩弋夫人赵婕妤(哈哈,好巧!剧中齐王的生母也叫赵贵妃!只是齐王定权没有昭帝那么好命)。了解了这么多,我们或许能明白梁园写原著结局时为什么将起兵者换成了外戚顾氏,毕竟历史上的戾太子是因自己起兵而被后世史家所诟病的,这一悲剧格外令同情他的人意难平。所以梁园虽然没有改写最终的大结局,却用自己的曲笔给出了太子死因的另一种可能,也算是给了喜欢戾太子的人们心理上一点慰籍吧。
另外从人物性格和经历上来说,萧定权也很象《汉书·武五子传》和《资治通鉴》中记载的戾太子。司马光《资治通鉴》里说戾太子性格“敦重好静”、“性仁恕温谨,上嫌其材能少,不类己”,但又说“上每行幸,常以后事付太子,宫内付皇后。有所平决,还,白其最,上亦无异,有时不省也”、“上用法严,多任深刻吏。太子宽厚,多所平反,虽得百姓心,而用法大臣皆不悦。皇后恐久获罪,每戒太子,宜留取上意,不应擅有所纵舍。上闻之,是太子而非皇后。”从这些记载里可以知道戾太子虽然仁厚、稳重,但同样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当汉武帝出巡时他代父监国,很有自己的主张,而且处事干练,绝不象电视剧《汉武大帝》里歪曲的那样是个仁懦无能的草包,即使自己的做法与乃父大相径庭,皇后也劝他更张以顺应父亲,他仍然能坚持自己的正确看法,意志很坚定,颇有卫氏将门之风。而且从这一点也能看出,他的个性有些倔强,这无疑也与书中的萧定权相似。所以萧定权这个人物,应当是以戾太子为本底原型,同时参照历史上其他的一些太子的形象创作出来的,至少从前五集的内容中,我们已经能看到他被兄弟构陷的经历里有明仁宗朱高炽、明光宗朱常洛当太子时的影子。正因为在原型人物的基础上丰富了经历和性格,所以形象更丰满、更复杂也更立体了。
从上述的分析中虽然我们知道这本小说的情节大框架是依托汉家故事的本底,但是作者在行文时却又刻意掩藏而把它所发生的时代落脚于稍后几百年的,以在政治高压下追求人性自由而彰显的所谓“魏晋风度”的六朝时代。虽然经过了几次修订,但从作者不经意的以东吴土著“四大姓”顾、陆、朱、张中的三家来为原著中彼此关系纠缠不清的三个家族命氏,还是可以窥出些许端倪来。更何况皇室的萧,很有可能就是著名的兰陵萧氏,南朝的齐、梁二朝就是出自这一支高门。还有剧中出现的《舞鹤赋》、“莼鲈之思”(西晋人张翰的典故),都是六朝人的作品。但这些人物和时代的设定,都在后续的修订中被统一到宋、明而陆续加入的典章、风俗、名物冲淡了。
有意思的是,原著中皇帝萧睿鉴的6个儿子,封在蜀地的长子和早逝的四子没有提到名字,也没有卷入到书中的宫斗,历史上与此相对应的是,汉武帝的次子齐怀王刘闳也是早逝,没有卷入宫斗;另一个儿子广陵厉王刘胥要到汉宣帝时才败露反迹,因为生母李姬身份卑微,他和他的同母哥哥燕剌王刘旦都不为汉武帝所喜,所以在武帝朝的夺嫡斗争中基本处于靠边站的状态,早早就到了封国就藩,刘胥应该就对应于书中萧皇封在蜀地的那位无名皇长子;而在武帝、昭帝两朝一直不安份,屡次被武帝申斥并禠邑削县、并最终在昭帝朝因牵涉进鄂邑盖长公主(昭帝的姊姊)与上官桀、桑弘羊的谋反案而被霍光诛杀的他的同母哥哥燕王刘旦对应的就是剧中宫斗的主力齐王定棠;武帝另一个儿子冒邑哀王刘髆在汉武帝晚年受夺嫡斗争的牵连而突然暴毙(戾太子兵败身死的次年,刘髆的舅舅贰师将军李广利出征匈奴前与为他送行的丞相刘屈氂在渭桥上密谋拥立刘髆为太子,未几事败,刘屈氂腰斩,李广利兵败投降匈奴,又过了一年刘髆便暴毙了),他对应的应该就是被萧皇杖死的赵王定楷,他有一个以前籍籍无名,这几年却大名鼎鼎的儿子,就是做过27天皇帝却据说干了1127件坏事而被霍光废黜、一生经历过王、皇帝、列侯三种身份转换的海昏侯刘贺。
原著中萧皇留下名字的四个儿子中,定棠固然毫无棠棣之情,对手足痛下杀手;定楷阴鸷狠毒,殊不足以为楷模;就是定权,又何时能够底定权柄?最终不免身死名辱。只有少子定梁名副其实,成为可堪擎砥天下的栋梁。蕴含在四人名字中的微言大义,应该是作者梁园苦心孤旨的有意为之吧。
(本章完)
前六集的内容,包括预告释出的后面三集的内容,均是以顺序方式叙述的、发生在原著开篇之前的事情,通过将原著里的回忆中语焉不详的旧事娓娓道来,从而使观众明瞭后续情节的前因后果。因此在阿宝入宫复仇之前的剧情,具有原著“前传”的性质。它并不是完全全新的初次创作,而是把原著中讲得比较隐晦或者简略的前情提要细化并且呈现了出来。
前五集讲了两个故事,或者说两个案子,作为与原著内容对应的核心故事展开前的铺垫。前一个案子“冠礼檄文案”已经结束,后一个案子“科场泄密案”才刚刚开始(至第6集结束)。
这个悲凉的故事,自一场从一开始就不被祝福,中途又遭遇蓄意的阻挠破坏,险些夭折的皇太子冠礼开始铺陈,这一起笔具有非同寻常的象征意义。
因为《仪礼》的第一篇就是《士冠礼》,然后是《士昏礼》(古人认为黄昏在一天之中是阴阳之气相交的时辰,且阳气渐衰而阴气渐盛,男女于此时合婚,于男方无妨害,故而古代婚礼是在“黄昏”即晚上七点到九点之间举行的,故而得名“昏礼”。至于“婚”字,《说文》解释说:“娶妇以昏时,妇人阴也,故曰婚”,后来才将“昏礼”转写为指向性更明确的“婚礼”。1990年代以前,中国人举行婚礼还多在傍晚,其后才更多在中午举行已经“名不副实”的“昏礼”),再接下来是《士相见礼》、《乡饮酒礼》、《乡射礼》、《燕礼》、《大射仪》、《聘礼》……这些治国、平天下的礼仪。
中国古代儒家的政治实践,是从作为社会成员的个人开始,一步步推广到更大的社会关系范围,并最终在全社会范围内推行自己的政治理念,达到“礼运大同”的和谐之道。最初仅由夫妇二人组成的小家庭,是社会关系的基层单位,也是男子结束了个人修养阶段后首先要面对的社会关系,它是君子从与陌生的其他社会成员的交往中得到历练的开始。在儒家的逻辑概念中,自家庭以上的每一层级的社会关系,都被视为是比其下一级放大了的更大的“家庭”,因此君子的自我修养,从修身结束之后,要先齐家,获得了能使家庭合睦的能力之后,才开始施行治国的实践,由乡里而郡县,再至封国,再至天下。在这种类似于打怪升级的道德提升实践中,君子接触的社会成员的范围是逐步扩大的,面对的社会矛盾是越来越复杂化的,因此处理这些社会关系的能力也在锻炼中不断得到提高,最终从一个不具备“礼”的素质的个体达到“礼”的天下大同,从而实现平天下的最高理想。儒家的这种理念是非常自然而又合情合理的,并不突兀,其循序渐进的实践思路也是非常务实平稳的,具有可操作性。
正因为家庭是君子步入社会、协调与他人关系的开始,所以古人格外重视冠礼和昏礼,尤其是前者。因为冠礼是修身之终,举行了冠礼才表示成人,从之前面对的家庭小圈子开始走向社会,可以参与社会活动,也具有了举行昏礼、组织家庭的资格。所以《礼记》中释“冠”(冠礼)的《冠义》说“冠者,礼之始也”,释昏的《昏义》也说“夫礼始于冠、本于昏、重于丧祭、尊于朝聘、和于射乡,此礼之大体也。”把冠礼是诸礼之始(起始)、昏礼是诸礼之本(基础)讲得清清楚楚。成书于东汉的《白虎通》也讲“男子幼,娶必冠”,将冠礼、昏礼的先后顺序明确无疑。
所以冠礼是对君子个人修养成果的总结和肯定,是“修身”阶段的结束,又是开启之后“齐家”阶段的初始。在剧中的呈现也是如此,当太子的冠礼在惊心动魄中结束后,为太子选妃的大事马上就提上日程了。
在冠礼上,受冠者要依次被加以缁布冠(儒生戴的进贤冠一类的冠,以示成为士或君子,具备了君子应该有的修养,具有了步入社会生活的资格)、皮弁(皮弁是贵族常朝时所用的元服,加之表示具有了参与政事的权利)、爵弁或冕(爵弁的形制似冕而无旒,因士无冕,故以爵弁充冕使用。大夫以上可以服冕的贵族则加冕,不加爵弁。爵弁服是士助祭之服,冕服既是朝服,也是祭服,因此加爵弁或加冕是表示君子有了参与祭祀的权利,即有了参与“礼”的权利)。加了元服,就表示已经成人,可以踏入社会生活,肩负起社会责任了。于剧中的太子而言,这意味着太子有了开府设置属官的权利(秦汉时的府、家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府是指官署,家才是私人宅第。比如于汉代的丞相而言,“丞相府”是指丞相的官署,设置掾、史等属官以理庶政,“丞相家”才是丞相政暇时居住以及其家眷居住的私宅。因此“开府”与置属官同义。六朝以来有“开府仪同三司”的荣衔,就是指特赐的这种权利),可以参与政治生活(署政)了。
在冠礼上,父亲还要通过赞者傧相为儿子赐“字”。在古代,名和字是分开使用的,作用也不同。名是父或祖父赐给的,只有家里的长辈或者社会交往中的尊者才能直呼其名。对于踏入社会与他人交往的成年男子而言,同辈的朋友或同僚、同事直呼其名是极不礼貌的,相当于呼名者把自己置于被呼者的尊长的地位,对于对方而言是一种变相的羞辱。为了避免这一尴尬,当男子成年将要步入社会之前,父亲或长辈就要在冠礼上给他取一个意义或与他的名相同或相近,或相反,或根本毫无关联而仅仅表示行辈的“表字”,这样对方不呼其名而只称表字,就表示尊敬。可见取字是为了应对社会生活的需要而产生的,否则只生活在家庭小圈子里,面对的都是自家亲戚,是用不到字的(女子多有名而无字。“待字闺中”的“字”,《说文》解作“乳”,其字形是在室内屋宇下产子的会意,或通“孳生”的“孳”字,是滋生、繁殖的意思。所以一般作“许嫁”之意来解,与男子取字的含义不同)。所以,行冠礼,“冠而字之”是一个信号,表明受冠之人已成年,可以进入社会生活了。拥有一个可以让别人敬称的表字,正是为进入社会生活而作的必要准备。
在剧中的冠礼上,萧皇给太子定权赐字为“民成”。但是加了冠的定权,除了一个有象征意义的私名、一个皇太子的名份称号,以及一个新加的表字“民成”之外,依然没有获得任何有实际意义的权力。
正因为冠礼是对男子个人道德修养的总结与表彰,所以如果不与太子冠,那其实就是暗示他的修养还达不到可以齐家的程度,是对其道德修养的直接否定。与之讽刺的对照是,大奸之人齐王却早在三年之前就加冠了。可以设想一下,如果不是三年前母亲突然去世而守孝,或许太子也早就加冠了吧。可不让太子见母亲最后一面,拦着他的居然……是皇帝本人(此处存疑)?三年前究竟是谁拦着宫门不放太子入宫见皇后最后一面,以致令太子孝道有亏?这件事本身就疑点重重,有待在后续剧情中予以解锁。但不论如何,太子在生母病逝前未在榻前尽孝送终,是背上了“不孝”的罪名;用一封假军报诓开宫门(表扬一下,剧中的军报上插了三根鸟翎,这是表示紧急军情的“羽檄”,细节好评),又背上了一个陷君父于危境的“不忠”罪名,他的敌人们就准备用这两条罪名构陷他,致他于死地,于是就理所当然地引出了开篇的冠礼檄文案。全剧以冠礼案起始,也暗示着萧定权从步入权力斗争的第一步起,就已深陷危机四伏的困局之中,这个起笔对于全局的剧情走向是极具象征意义的。
在弄清楚了冠礼案所面临的复杂背景之后,我们就可以顺利切入主题,来看看太子是怎么获得加冠的。由于当前不少观众已经看过了已播出的6集内容,因此我们就可以不顾及原剧中的倒叙、插叙的叙事结构,而追根溯源地来从头回顾一下皇太子惊心动魄的加冠过程。
虽然不少评论将冠礼案的始末聚焦在冠礼当天及次日的交锋之中,但是这个案件的起因,还应当开始得更早,应当从吏部尚书卢世瑜率领文臣进谏请为太子加冠的那一天算起。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冠礼当天出了状况,其实正是进谏那个雪夜所发生的事情的自然延续。我们不妨来认真捋一捋。
首先,在我们开始对一场权谋(也就是权力斗争)进行分析之前,我们首先要弄明白这三个基本问题:
(1)、起因是什么?
(2)、要达到什么目的?
(3)、有哪些人参与(或牵涉)进来,他们各自面临怎样的局面或状况,想要争取到怎样的结果?
其实权谋如兵法,一样要精于庙算。如果知己知彼,则百战不殆;知己而不知彼,一胜一负;不知己又不知彼,当每战必败。所以不可以不慎重。
那么我们逐一来回答上面的三条问题。
第一条,事件的起因,是因为吏部尚书卢世瑜自感年老,精力不逮,所以他在一边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合法地安插人手到要害部门之余(他担任的是管人事任免的吏部尚书。吏部掌人事,户部管钱粮,这两个位子是六部里最肥的缺,所以乾隆晚年时为示恩宠而一度让和珅同时兼管着吏、户两部的事务。由于官吏的任免、调动是吏部该管事务,所以卢世瑜可以合法地将之前下放到地方官任上锻炼的门生陆英调回京城,安排他作御史中丞。虽然在五代、两宋时期御史台名义上的长官仍然是御史大夫,但其职极少除授,故而仍以御史中丞为实际的首脑。这样陆英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台谏官的首领,可以合法地利用手中纠察、弹劾官员的权力为太子保驾护航,再加上卢世瑜在位时为太子深耕多年,他本人又是清流领袖,因此御史言官之中当多有其门生故吏,陆英上台之后不至于捉襟见肘,被敌方钻了空子。在文官权力极大的宋代,台谏官极有势力,在权力斗争中往往成为左右舆论的关键力量。苏轼就是因一封谢表上的遣词孟浪不谨而遭乌台也就是御史台弹劾下狱,罹“乌台诗案”而被贬黄州的),想在挂冠而去之前,为太子请得加冠的典礼,同时将对太子地位有威胁的齐王逐出京城,从而为太子将来顺利接班做好必要的铺垫。而齐王一党自然不甘示弱,阻挠之余也在加紧策划构陷太子以作为反击。
卢世瑜牵头上书进谏的另一个原因,则牵涉到三年前太子被阻于宫门外,未能于母前尽孝的旧案。虽然事后太子为亡母守孝三年,但清誉受损,于事无补,因此也亟需正名。如今太子丧满除服,正好借冠礼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也以此堵上太子的政敌们的悠悠之口。
第二条,卢世瑜的目标很明确,就两条:一是为太子加冠,二是让齐王之国。正如前文所述,所以这两个目的其实归结起来还是同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确保让太子将来能够顺利上位接班。而齐王一系的目的则是针锋相对,不让卢的目的得逞。
第三条有点复杂,我们略作盘点。首先我们明确的是,卷入这次事件的势力共有三方,分别是太子与卢世瑜统帅的文官集团加上手持兵权的国舅顾思林为一方,齐王与其母赵贵妃与他们在宫内宫外的奥援(比如中书令李柏舟、主掌宫内事务而投靠在赵贵妃这一边的姜尚宫)为一方,皇帝及对其效忠的亲信构成第三方。这三方之中,皇帝一方是旁观者和仲裁者,也是各方势力的平衡者,他们所谋求的是维持各方势力的相对平衡和掣肘,从而确保朝局和自身权力的稳固。而另外两方则是相互攻讦的“搅局者”,谋求改变目前的均势和平衡,以达到获取压倒性优势的目的。而他们中任何一方的这种诉求,都是另外两方所不希望看到的。由此可见,相互攻诘的双方所期望的是改变现状,而皇帝所期望的则是维持现状,与另外两方的诉求是不一样的,所以在整个案件中皇帝的做法就值得玩味了。可以预见的是,攻讦双方中只要任何一方还没有出局,那么这一轮攻势仍然会是在权力的相对平衡中结束,因为任何一方都没有力量将对方完全撵出而锁定胜局,而这正是作为旁观者的皇帝一方所乐见的。
冠礼案中,先发制人的是太子一方,具体的说,是由卢世瑜率领文官谏言为皇太子加冠而挑起的。在这次政争中,卢世瑜是主动攻击的发起者,齐王一系是防御兼反击者。太子则起初是被动的参与者,他因阻止老师进谏、背负“干政之罪”而身涉其中,后来在冠礼中为因应齐王系的反击而变成主动的应战者。整个案件起初是卢世瑜带领的文官集团在为太子加冠造势奔走,齐王系则并未有所动作,他们选择后发制人,将反击的日子定在了冠礼当天。
整个冠礼案的大势大致如上所述,从中我们已不难窥见各方可能的行为逻辑。不过由于古代的高层权力斗争很多是围绕着皇帝展开,因此皇帝本人的态度和做法就成了为左右权谋走向的关键因素。虽然很多人说看不懂权谋戏,虽说权谋确实很复杂,但其实也有诀窍可寻,那就是牢牢抓住围绕着皇帝本人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来思考问题。这个“中心”就是确保皇帝本人的安全,包括其肉体生命和政治生命的绝对安全;而两个“基本点”就是皇帝为了确保自身的绝对安全而施以的两种基本的御下权术:平衡与掣肘。皇帝依靠这两板斧,加以权变之后施展出一套复杂多变的组合拳,就能得心应手,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对于皇帝而言,对自身最有利的形势是各方势力相互平衡,没有哪一方的力量比另一方强到能改变现状的地步,这样就不会形成一方独大的局面,从而令自身保持实力上的绝对优势,便于对臣下的控制,所以皇帝总是不遗余力的打击实力增强或者因为冒头拔尖而有可能破坏权力平衡的一方。汉武帝时卫青连战连捷,功高震主,汉武帝就不拘一格地宠信提拔霍去病,设置“大司马”的加衔冠于将军名号之上并授二人,令去病与卫青抗衡。这就是为了削弱卫青的势力,保持权力的平衡。
但是光有平衡还不行,因为随着时间的日积月累,难保其中某一方会逐渐积蓄力量而获得实力的滋长从而具有能够破坏平衡的能力,所以除了皇帝亲自下场打压之外,还要令臣下之间互相掣肘,形成相互监督与牵制的力量,这样无论哪一方稍有坐大的苗头就立马被扑灭,方令臣下不敢稍有异动,其实力无法获得实质性的进展。这样一来,皇帝对各方都保有实力上的绝对优势与控制力,对他来说最安全。
因此既要保持平衡,又要相互掣肘,三角形的权力平衡关系才能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也必然是最稳固的权力架构(从数学上来说,三角形也是多边形中形状最固定的,不象四边形那样容易变形,这是一种形式上的巧合)。所以我们看到,汉武帝托孤时,共官宣了五位托孤大臣:中朝(内廷)是决策机构,由霍光、金日磾、上官桀三位录尚书事的中朝官领衔,外朝是执行机构,由丞相田千秋和御史大夫桑弘羊领衔。这个架构中虽然只有五人,但是理财高手桑弘羊是内廷中朝官出身,在汉武帝身边充任腹心多年,在内廷的官员中很有影响力,他是在武帝托孤前不久才外调到外朝担任御史大夫(副丞相),名义上是作为丞相田千秋的副手,但田千秋为人宽厚而无实际的才干,不过是块用来点缀的活招牌,富于才干和经验的桑弘羊才是外朝实际的掌权者(但武帝却又要用田千秋来在名义上压过他一头,使他不能恃权而跋扈),所以这样一个托孤五人组实际上由于桑弘羊兼具内外朝的双重身份而形成了由两个权力三角相互楔合嵌套而成的类似于六芒星形状的权力架构。本来武帝在世时为了外事四夷而不断向外朝夺权,另起炉灶搞了一个中朝的架构,外朝已经成为中朝官决策的执行机构,但是桑弘羊调任外朝后充实了外朝的力量,这样一个实权人物的存在使得外朝有能力与中朝抗衡而不至沦为其附庸,这样的权力架构对于当时年仅八岁、只能垂拱而治的汉昭帝而言是最有利的。不过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个被权力大师汉武帝精心设计出来的托孤班子才运转了没几年就因为金日磾的意外病逝而失去了平衡,上官桀为了在权力斗争中胜出而选择与桑弘羊、盖长公主结盟,结果三人同在元凤元年的盖长公主未遂政变中被霍光连根铲除,被汉武帝视作当代周公、寄予厚望的霍光从此走上其充满争议的权臣之路。
既然背景已廓清,思路也理顺了,那么我们可以进入“权斗”(权力斗争)现场了。
跨越前四集的这第一场权斗大戏,有序曲,有高潮,有尾声,非常完整而精彩。
吏部尚书卢世瑜领着一帮清流为太子站台请愿,谏请皇帝为太子加冠。但是皇帝没搭理他们。为什么呢?
首先是因为卢世瑜越权了。奏请为皇太子行冠礼这是礼部该管事务,礼部还没有奏报皇帝,你一个吏部尚书先跳出来牵头请愿,是个什么意思?是不是说礼部以后就是摆设了,用不着了?所以皇帝不满的是卢世瑜管了不该他管的事。
再一个,如果太子如愿加了冠,那么就有了开府的权利,可以设置属官,建立自己的一套班底,形如一个规模具体而微的“影子朝廷”,这样在朝廷中枢之外就会出现规模略小的另一个隐形的次权力中枢,这样不但会损及皇帝本人的权威和控制力,还会给那些善于钻营的投机分子以可乘之机,这样一来大臣们中间就有了分化,不再是铁板一块,原来都效忠于皇帝的官员中,难免有人为了将来的前途而也去走太子的门路,这样就埋下了争权的祸根,危及中枢和皇帝本人的安全。这是皇帝极不愿意看到的。而且,皇帝本人正年富力强,还没有衰老到必须要倚重太子的地步。所以,一个浸染于权力太久的人,难免会腐化、贪婪,到手的权力再不愿意拱手让出。宋太宗立太子后愀然不乐,就是这个原因。
但这两点都还不是关键。关键的是皇帝此刻正象蜘蛛一样在结一张大网,等着他心仪的猎物自投罗网,而卢世瑜他们并不是他想要的猎物,因为他们没有能跟他讨价还价的筹码,所以皇帝并不买帐。为皇太子加冠这件事,他并不是不愿意给,而是还在待价而沽,希望能卖个好价钱。所以当卢世瑜上奏时,他在忙着摆棋子。那就是在告诉卢尚书:你们这帮文人只是我手里的一枚棋子,该往哪儿投、该什么时候落子,都由我说了算,你们说了不算。
然后太子听到消息就火急火燎地拍马赶来了。本来依据老师卢尚书和表哥嘉义伯顾逢恩的意思,太子应该涉身事外,免得背上干政的罪名,引来老爹的猜忌。但他还是义务反顾地来了。我不知道太子在来之前,或者在来的路上是不是有所盘算,但不得不说他走了一步妙棋,把“加冠”这盘棋走活了,我个人认为在来的路上他还是动了些小心思的。
那么,明知道来为文臣们撑场会背上干政的嫌疑,太子为什么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呢?因为为人君者,不单是要讲利益诉求,更要讲道义,这样才能聚拢人心,让天下人为我所用。想想看,这一大帮子人为了你的事冒着大雪纷飞在跟你老爹硬刚,有可能因此背处分,甚至严重的可能还会自断前程,如果你为了自己的个人安危而选择心安理得的做缩头乌龟,那以后还有谁敢为你出头?所以太子选择跟他们站在一起,这是对这些臣子的示恩,虽然自己免不了要受老爹的处分,但是更会赢得这帮大臣的感恩和忠心。为了表示对大臣们的支持,他还命人给在场的诸臣带来了御寒用的手炉和大氅。
不得不说太子很聪明,也很懂得把握分寸。因为来进谏的大臣都是父亲的臣子,不是他自己东宫的臣子,所以他一来,就请内侍宣布这些手炉和大氅都是皇帝赏赐的。这样一来,不但缓和了现场剑拔弩张的肃杀气氛,还向皇帝卖了个好,为皇帝赢得了一个肯虚心纳谏、恩恤大臣的好名声。能恤下而不贪功,可见太子之贤。不过他还是暗戮戮隐晦地表达了对老师的支持,手炉手炉,可不就是“守卢”吗(都说知子莫若父,他这点暗戮戮的小心思,他爹能不明白吗?马上酸溜溜的来了句“到底是他的老师啊”)?当在漫天飞雪中冻得瑟瑟发抖的一干大臣们接过太子命人奉上的温暖如春的手炉,心里的暖意和欣慰该多么溢于言表啊!
劝走了老师和众大臣,太子素服、跣足在雪地里跪下请罪。不得不说这剧的服化道和礼仪确实做得挺到位的,很多小细节很赞,礼仪指导老师高静(翾儿)当年给陆川《王的盛宴》做礼仪指导的时候就很让人惊艳,有多年且丰富的经验,也是圈里的名人,有她坐镇,相当靠谱;而且前几天翻了一篇报道得知,《长安十二时辰》导演曹盾的公司也是本剧的投资方之一,所以服化道方面的质量相当“可待”。古人待罪时,不说肉袒、负荆(目前看到后面的预告片中,有安平伯赵壅肉袒的镜头)这些把人往死里虐的重口味方式,最起码也要素服、避殿、减膳、茹素,以昭示深刻反省自己的过错,不敢贪图享乐以为惩戒,方显其诚。第一集和第三集中都有太子请罪的情节,太子都脱去了外袍,只着素纱中衣,这是对“素服请罪”的展现;第一集太子跪在雪地上,还是跣足(赤着脚);预告片里有一集赵贵妃为了大郎齐王定棠向皇帝请罪,是脱了簪珥(摘去佩戴的首饰和耳环,含义与男子素服相同),也是素服的,就比较还原《史记·外戚世家》中禇少孙补记的钩弋夫人临死前获罪遭谴,“夫人脱簪珥叩头”向汉武帝请罪的类似情形。本剧中对于请罪细节的展现,比较符合史书中的记载,跟很多电视剧中所谓的“请罪”就是穿着花花绿绿、鲜明体面的衣服,各色首饰穿戴整齐,马虎潦草的在皇帝面前跪下叩头作揖就算完事的对比,显得有诚意多了。
看到太子一身单衣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皇帝赐衣试探,内侍想出去查看,皇帝却不咸不淡甩出一句“不用去,他不冷”,简直让人齿冷,不少观众都在骂这难道是充话费送的亲爹吗?但皇帝心肠就是硬,因为他还有足够的耐心在等,等一个来救场的人。这个人就是太子的舅舅,被暂时解除兵权赋闲在家的武德侯顾思林。
正如前文所述,文官集团手里并没有能逼迫皇帝答应给皇太子加冠的有份量的筹码,但是顾思林手里恰恰就有,所以他才是皇帝布子想要诱入彀中成擒的那只猎物。而他也准备如飞蛾投火般自投罗网,以自身作为交换条件,为身为皇太子的外甥争取最大的利益。所以赋闲在家的他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出场机会、找一个合适的出场理由。
现在这个机会来了。外甥正在冰天雪地赤身裸体长跪不起,他做舅舅的于情于理都不能坐视不理,别人也无可指摘,毕竟是见舅如见娘嘛,爹不管,娘不在了,舅舅不管谁来管?
理由也有了,就是一份关于目前长州战事吃紧的军报(羽檄),此刻正攥在武德侯手里。
我其实非常怀疑之前一帮搞事能力菜鸡的文官主动跑去进谏(搞事情),太子本来可以置身事外却自己巴巴地跑来劝阻主动获罪,皇帝主动配合罚跪太子,都是在心照不宣地互相配合着合演一出权谋大戏,其目的就是为了召唤始抱琵琶半遮面的武德侯隆重登场,然后各取所需:皇帝得到了能为他扭转亁坤、再造功业的良将,武德侯得到了为国家也为太子效力从而巩固家族势力的表现机会,而太子和为他保驾护航的诸臣也争取到了求之不得的冠礼。皆大欢喜,也没有破绽,让一直觊觎在侧的对手们无话可说(赵贵妃明到太子加冠的消息时变了脸色即是证明)。要不然何以解释文官们进谏的这一天,恰好选在了前方传来战报的日子?只怕是他们事先自己也知道进谏不会有太大的效果,所以只是出来做个药引子,引出正主儿罢了。中国古代政治非常讲究程序正义,所谓“名不正,言不顺”,再正当的行为,如果没有正当的程序理由,也会招致非议,有时反而可能威胁到行动本身的合法性。当此之时,武德侯正因为功高震主而被搁置在家,动弹不得。如果没有来自前线的天赐良机,再加上这迫不得已非得由他出面搭救外甥的正当理由,他自己主动跳出来要权,恐怕早被言官们怼到灰头土脸了。
之前有评论认为皇帝对太子刻薄,没有丝毫亲情。在这里,皇帝确实套路太子了,但从后面直到第八集的戏份可以看出,皇帝对太子并不凉薄,反而一直在用心的栽培他、考验他,尽管这样的栽培在太子看来实在不近人情。从皇帝对待太子和齐王不同的态度来看,他虽然算不上有多贤明,但至少不糊涂,对于两个儿子的培养,他有不同的定位,因而也应之以不同的教养之道。从对心腹李重夔吐露的“大郎首先是朕的儿子,而太子首先是朕的臣子”这一句心声可知,在涉及国事与家事的权衡与应对上,他大事不糊涂,并不昏聩。齐王再怎么瞎折腾,将来也不过是一介藩王的身份,与太子的君臣名份已定,他难以翻动,所以能够给予他的亲情,他都舍得给予,甚至由于在顾皇后身上没有得到的感情寄托,在善解人意的赵贵妃身上得到了和谐与圆满的补偿,所以他也乐得与定棠、赵贵妃母子互动,享受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亲情天伦之乐。
而太子身为国本,将来是要承祧祖宗基业的接班人,所以只能以国事为先,打磨他、历练他,使他坚韧而强大。预告片里皇帝有一句对白:“这个位置,容不下怯懦之人,更容不下无能之人”,可以作为他磨练太子的行为逻辑的注脚。正因为这也是他作为储君、作为皇帝走过的路,所以为君者该有的气度和能力他了若指掌,才为了达到同样的目标而淬炼太子。他明白,太子将来君天下,是要成为孤家寡人,面对和忍受前所未有的孤独的,所谓“高处不胜寒”,只有象钢铁一样硬且冷的心肠,才是一副君王的心肠,这是所有为君者所必须面对的难题,他也无法解决。而太子定权由于缺爱,养成了心理学上所谓的“依赖型人格”,他比常人更渴慕亲情,所以在他心里,老师卢世瑜夫妇、舅舅顾思林这些人于他而言更象是父母的化身,他将所有对于父母亲情的期待,都倾注到这些人身上,肆意地从他们身上索求撒娇、宠溺的感觉(就象齐王在皇帝面前表现的那样)。他爱着的人,他都不敢失去,都渴望保护,这种在皇帝看来的“妇人之仁”只会让太子容易轻信他人,结果反而深受其害,他只能教会他丢弃这些对于人君而言无用甚或有害的素质(历史上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比如汉元帝就因为轻信在身边弄权的宦官石显而害死了自己的恩师萧望之)。其实不止是天家父子如此,寻常百姓家里也一样,对将来要继承家业的长子和幼子的态度也是不一样的。由于长子承担着保全、振兴家业的重任,所以希望他强;幼子不用守护家业,所以与父母的关系更单纯些。人们常说父母更宠爱少子,其实也是出于这种心理。但是太子还太年轻,也太倔强,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扯远了,再回头来说过。权谋之中非常讲究时机的拿捏,所谓“谋定而后动”,动则力求一击而中,否则贻患无穷。武德侯无疑也是精于此道之人。机会来了,理由有了,他便毫不迟疑,在外袍内披挂整齐,准备入宫跟皇帝谈一谈。这里服化道上有几个小细节值得赞扬一下,顾思林着全副铠甲,在手腕上戴了一幅缀满金属甲片的臂鞲(也就是护腕。著名的汉晋“五星出东方利中国”臂鞲也属此类,只不过是织锦质地的罢了)。他身上的铠甲,似类似于札甲,以甲片类似于秦汉时用于书写记事的书札(竹或木的简牍薄片)而得名。镜头扫过时,给了他腰间的狻猊带一个特写,好评。有意思的是,他罩在铠甲外面的团领袍,居然用的是类似于宋明时代山纹甲的那种山字纹的暗花图案,着实有心了,让人看了会心一笑。
在权谋场上,会说话是个技术活儿,说多少,说到什么份儿上,什么时候说,都有讲究,有时一字之差,下场可能就相去千里。比如据清代笔记小说《不下带编》记载:明世宗嘉靖皇帝有一次召太医令徐伟诊脉,徐进殿后匍匐膝行,见皇帝坐在小床上,龙衣拖到地上,不敢继续向前爬,奏道:“皇上龙衣在地上,臣不敢前。”嘉靖皇帝马上拉了拉衣服,伸出手腕让徐伟诊脉,事后又下诏内阁重赏徐伟。只见诏书中写道:“伟适诊脉,称衣在地上,足见忠爱。地上人也,地下鬼也。”徐伟看后,惶惧失色,庆幸自己拣了一条命。如果他说的是“龙衣在地下”,恐怕就做了极端迷信的嘉靖皇帝的刀下鬼了。
所以下面武德侯觐见皇帝的这场戏,就是一场关于官场上教你怎样说话的教科书式的名场面,这一场戏虽然看似风平浪静,但其中博弈杀伐的紧张,不在三日后的那场冠礼之下,甚至于这种静水深流的“平静”,比冠礼当天及次日双方攻诘发难的激烈反转更可怕。两个人见面的对话里信息量很大,有些话说在明面上,有些话没有说出口,却又已经说了,只有“闻弦歌而知雅意”的解人儿,才能听得懂个中奥妙。
武德侯来到晏安宫,太子望见舅舅,招了声招呼,但武德侯并未理会,直接绕过太子(只把他手上的请罪表抢过来撕碎后笼入袖中)走向殿门,其间未对太子开口说一个字。这一连串动作,其实就是他对皇帝说的第一句话:“我不是为救太子来的,因为太子并没有罪(所以我把他的请罪表给撕了)。”这么做,就是告诉皇帝打消用太子之罪来要挟他就范的念头,这样武德侯才能够以相对平等的地位与皇帝讨价还价,而不至于交易一开始就已经先输一筹。
然后两人在殿门内外对峙的那几秒的戏份,充满了杀伐之气,非常好看。黄志忠饰演的皇帝喜怒不形于色,偶尔有一瞬间目中精光大盛,王者之气如宝剑出匣时的剑气,令人胆寒,那是一种属于君王才有的王霸之气,具有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势;而隔着门与他对峙的武德侯顾思林则稍稍垂头敛眉,却在恭顺之间目光坚定,并未慑于皇帝的君威,而是成竹在胸,具有岿然不动凝如山岳般的镇定。这是一位沙场老将才会有的举重若轻,从容自若。虽然他是臣,但在气势上并未输给皇帝。剧中通过镜头的切换对比,营造出了大战之前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武德侯进殿后向皇帝行礼,因有甲胄在身,因此没有全礼,只是欠身行了军礼。皇帝在扶住他的胳膊把他搀起来的时候,触到了他袖子里的臂鞲。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但都已心知肚明。这样一来,皇帝心里有底了。他指着榻上的棋枰说以为武德侯是来陪他下棋的。在中国古代雅士的话语中,下围棋既被称作“手谈”,又被称作“对弈”,所以皇帝的意思很明确,就是问武德侯你是来跟我谈事情的,还是来跟我较量的?如果你要谈事情,你准备谈什么?接着皇帝又解释了一通为什么要处分太子,那意思就是要先堵上顾思林的嘴:你想为外甥求情,门儿都没有!
顾思林当然听得出这些弦外之音,所以先是离席向皇帝行礼,然后声明:我真的不是为太子的事来的。(潜台词就是:刚才你也看到了,我入宫的时候外甥跪在雪地里,我都没理他,我是来办自己要办的事儿的,不是为他而来的。)然后皇帝顺势就问:那你来干嘛(其实他早知道他是来干嘛的)?于是顾思林顺势叫儿子拿出了那份紧急军情的军报。皇帝看得很认真,表情也很焦急,更气愤的表示要处分贻误军机的带兵将领李明安,就彷佛他是刚刚才知道有这份军报的存在一样,可事实上几个时辰之前,这份军报就已经放在他的案头了。
这君臣二人相互配合着继续演二人转,谁都不肯先主动,因为谁先主动,谁就处在了博弈的下风。顾思林一定要皇帝先问才肯拿出军报,而皇帝也一定要顾思林拿出了军报才肯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前线局势的严重,尽管这之前他已经心急如焚了好几个时辰了。哈哈哈,有意思吧!所以皇帝从几个时辰之前拿到军报开始,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就是想要得到顾思林自己主动请缨这个结果。
话说能在权谋场上混到这个级别的,有哪个没有影帝咖位加持?好说歹说,就是不说人话,哈哈。事毕之后有个小黄门拎不清利害,质疑皇帝撒谎以及找人背锅的荒谬举动,所以啊,这就是为毛人家能领奖杯拿影帝,你只能领便当拿狗带的原因啊哈哈。
这君臣二人前戏了这么久,兜到这儿才开始奔向主题。但是顾思林要兵权,皇帝要派锅,总不能霸王硬上弓明晃晃的来,那样太难看了。如果画风这样:顾思林:陛下你给我几个兵吧,我去帮你打怪!皇帝:好啊!我早想你这么干了!那岂不是体面全无?再说了,本来武德侯就是因为兵权太盛(长州20万人马都是你的旧部)而且又是外戚遭到皇帝的忌惮才赋闲在家,现在战事来了,又巴巴求人家带兵去给你消灾,皇帝这不就是打自己嘴巴吗?那天子的颜面何在?所以不能这么来,得把戏做足,做得文雅好看一点儿。
所以皇帝就立马表现出了忧心忡忡的样子:李明安这个书呆子打仗不行啊,这可怎么办呢?我身边这会儿也没有可以用的人啊,可怎么办呢?愁死了……于是捧哏演员武德侯立马上前接茬:臣愿意为陛下分忧!武德侯的儿子顾逢恩也立马带着关切而难以置信的语气叫了一声:父亲!表明他心里是“不愿意”年老的父亲披挂上阵的(可刚才从家里出来之前,你爹穿盔甲的时候你明明也帮了忙的好吗)。一边是皇帝为无人可用焦头烂额,一边是家里的宝贝儿子担忧父亲老迈年高吃不消不情不愿,夹在两难中间的武德侯怎么办?唉!没办法啊!为了国家,我顾思林只好豁出这条老命,不能上创造条件也要上了!这么深明大义,老实说作为观众的你有没有被感动到?哈哈哈!
中国古代的许多封建王朝都号称以“孝”治天下,而且这种理念也不仅仅只是停留在口头上说说而已,而是真的贯彻到实际的政治生活中去。比如汉代的察举有“孝廉”这一科,魏武帝曹操就是通过举孝廉直上仕途的;在后来的官场生态中,官员遇父母之丧要“丁忧”,回家守孝三年,期间一般不可以出来做官。但是这样一来,对于一些身居要位的重要官员来说,离岗会带来行政的混乱,影响国家的正常运转。那怎么办呢?就有一种特殊的变通办法被创造出来,皇帝可以通过下命令的方式要求守孝的官员停止丁忧或者缩短孝期,立即重新视事理政,在忠孝不能两全的情况下,使“孝”服从于“忠”这个更高的伦理。因为通过强制命令的方式中止或缩短孝期是破坏了孝子的人伦常情,所以这种变通的办法被叫做“夺情起复”,或者简称为“夺情”。剧里武德侯的复出带兵,走的就是类似于夺情这样的套路。
于是一场事关国家命运的重大任命就在君臣这些看似全是废话,其实没有一句无关的废话;看似全是闲扯,其实字字都紧紧围绕主题打转的言辞交锋中落地实锤。就是交易达成,顾思林也没忘了甩锅:陛下啊你可得考虑好!我名声有点臭,不要因为用了我而把您和太子英明神武的形象也给搞臭了啊!(意思就是:这可真不是我自愿去的,是因为国家没辙了,皇帝你逼着我才去的,本来就怕人家说闲话我还不愿意去呢。交易达成了,这会儿才第一次提到太子。这是因为刚才是皇帝出价,他购买;现在轮到他出价,皇帝回馈了。)于是皇帝马上给他喂了一颗速效强力定心丸:你不负国家,我就不负你顾思林(你在前线好好干,太子冠礼这事儿你就别瞎操心了,有我给你把着关呢)。于是太子的冠礼就这样水到渠成了。
中国古代玩政治的最高道行就是象这样,看似什么都没说,但实际上什么都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模棱两可,悄悄办大事儿,让想找茬搅局的人抓不到半点把柄。
我们可以看看,为什么之前卢世瑜率领文官们费尽了口舌,却始终无法撬开皇帝的金口给一个加冠的允诺,而顾思林一出马就得手了呢?这是因为顾思林有卢世瑜他们所没有的优势,他手握的筹码可以打到皇帝的七寸,而卢世瑜他们却没有。与皇帝斗智斗勇,要学会揣摩皇帝的心理,懂得他喜好什么,忌讳什么,需要什么,嫌弃什么,这样才能踩在正确的点子上,才能号准皇帝的脉,打到他的七寸,把他拐到你的思路上来,才有成功的希望。顾思林就是号准了皇帝的脉,眼前来自长州的大麻烦只有自己出马才有可能收拾得了,所以他才有底气去跟皇帝摊牌。
关于这一点,历史上同样有一个很典型的例子可以拿来说明一下。明世宗嘉靖皇帝晚年,御史们受首辅徐阶指示,要上书列罪状彻底扳倒严嵩父子。为此他们搞了个迂回的斗争路线,先去弹劾的他的儿子严世蕃。当时严嵩已经失势被赶回了江西老家,严世蕃也第二次被嘉靖皇帝逮捕下狱。严世蕃派人在外面造势,宣言说自己被捕是为了给杨继盛和沈炼申冤,此事都是严世蕃的作为,且洋洋自得地对身边人说:“不用怕,牢狱之灾马上就消解了”。三法司不知是计,稀里糊涂的还把这一条作为了严世蕃的头号罪状。当时的草稿要先呈内阁议过之后才会拟定呈报给皇帝。徐阶看了稿子,笑道:“诸公这是想要为他保命吗?”然后将稿子删改之后交给他们具奏呈给皇帝。严世蕃听到消息哀叹道:“死定了。”果然嘉靖皇帝随后就将严世蕃和罗龙文处斩于市。原来当初杨继盛、沈炼的冤案是嘉靖皇帝亲自定的罪,皇帝为人自负,怎么可能推翻原来的结论自己啪啪打脸?严世蕃就是吃透了这一点,才派人在外面大肆造势。他深知重提杨沈的案子只会激起刚愎自用的嘉靖皇帝的逆反心理,自己就可因此而脱罪。
深谙嘉靖皇帝心理的徐阶给严世蕃定的罪名主要是以下这么几条:(1)、与幕僚罗龙文勾结江洋大盗,且罗龙文居住在深山时,僭越乘坐轩车、服用蠎衣(他是墨工出身,也是严家的幕宾,没有资格用这些东西),有不甘为人臣的野心;(2)、严世蕃第一次获罪之后,与罗龙文日夜诽谤时政;(3)、严世蕃听彭孔说南昌仓地有王气,于是在这里起宅第,规制比拟王府,修筑时动用了役众四千人;(4)、勾结宗人府的宗人典楧,阴伺非常,且招徕聚集亡命之徒;(5)、严世蕃和罗龙文通倭,倭寇汪直还是罗龙文的姻亲,罗为了与汪交通而向严世蕃求官,又召集了汪直的余党五百余人,为严世蕃外投日本进行谋划,并且让严世蕃手下的班头牛信从山海卫弃伍北走,勾结外兵共同响应。徐阶给严世蕃拟定的这些罪状:作乱、通倭、逾制、谤政、不臣,哪一条都直扎敏感多疑的嘉靖皇帝的心窝,打在嘉靖的七寸上,遇到这样老奸巨滑的对手,严世蕃哪有不死的道理?
拿到了皇帝保证的武德侯顾思林,从殿门里大踏步出来,把外袍解下来披在已几乎冻僵的太子身上,宽慰他说:没事了。顾逢恩背起太子送回太子宫。只有这一刻,才让人感受到浓浓的令人欣慰的亲情欢愉。至于那团请罪书,顾思林就当场烧成了废纸,扔灰烬的那个动作霸气侧漏。这一大段戏下来,顾思林是为给太子求情当说客而来,当着皇帝的面却又没有说一个为太子求情的字,最终还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不说而说,这正是最高明的说客手段。总觉得这段戏写得有《战国策》里《触龙说赵太后》之风,顾思林有战国处士横议、纵横捭阖,以三寸不烂之舌摇动天下的风采。
拿到了冠礼权的皇太子萧定权,将在惊心动魄的反转中完成自己的“百罹成人”。
(本章完)
经过一天的折腾,太子萧定权拿到了父皇为他举行冠礼的承诺。但是这个结果皇帝是不甘心的。因为给皇太子加冠这个事儿本来是他作为皇帝赏给太子的恩典,结果到头来变成了武德侯以出兵作为要挟换来的妥协,皇帝感到被狠人摆了一道,所以他心里有些不舒服(虽然他知道要武德侯出兵,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说白了,皇帝不满意的不是武德侯拿为太子加冠来作为要挟这件事,他不满意的其实是武德侯的强势让自己不能轻易的动他,不能愉快的盘他,这种不安全感令他不爽)。另一边儿,赵贵妃和她的宝贝儿子齐王萧定棠也不甘心,他们与中书令李柏舟、姜尚宫等心腹一起暗中策划,准备在太子的冠礼上绝地反击,掀起一场能将萧定权致于死地的超级风暴。之前那个雪天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个小序曲,真正劲爆的大戏马上就要拉开帷幕,就象我们后来在剧中所看到的那样。
那么这场阴谋是如何策划的?太子萧定权又是如何见招拆招,绝地反击的?我们现在就来捋一捋这个事儿。
之前看到好多评论里都在使用“反转”这个词,认为萧定权的每一次反击都使得局势有了某种程度的反转,这样的“反转”多了,就给人以刻意的印象。甚至有评论者冠以“散片一样的反转剧,沙堆上的悬疑”这样的恶评。是不是这样呢?我们试着来分析一下作者的编剧逻辑。
在正式开始分析之前,有一个问题要予以必要的说明,就是关于有些评论所认为的“为了反转而反转”的问题。从第2集到第4集开头的冠礼部分,剧情经过了多次的“反转”,由于太过频繁,有些没看懂的观众会觉得逻辑不通,剧情的转折显得生硬而刻意。甚至会有部分观众觉得作者纯粹是为了编而编,写出来的剧情不通顺,拿到现实生活中考量根本没有发生的可能性,因此逻辑不通。至于是不是这样,我们放到后面再讨论。现在我们想探讨的问题是,为什么同样的情节在作者和观众眼里看来,逻辑性会有如此大的差异?
我的看法是这可能同作者与观众各自所站在的角度不同有关。我们可以用一个数学上的例子来说明。假定某甲要开车连续经过三个十字路口,每个十字路口都有直行、左转、右转三种可供他选择的驾驶方向,某甲在各个路口按照自己预定的目的地而选择了其中的一个方向,站在路边的某乙则全程旁观了某甲驾车经过这三个路口的全部实况。那么我们可以看到如下不同的情况:在某甲看来,由于他明确自己所要到达的目的地,因此他根据实际情况选择了最合适的驾驶方向,他通过这三个路口的路线在他自己看来是100%必然发生的结果;某乙则恰恰相反,在某甲依次通过各个路口之前,他会事先预判某甲选择其中一个方向的可能性,当某甲依次通过了三个路口后,某乙发现,某甲实际通过的那条驾驶路线,在他预判的结果中出现的概率只有1/27,即3.7%,这是一个妥妥的小概率事件,于是某乙认为某甲通过他实行驾驶的那条路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等同于基本不会发生。
这中间的差别看出来了么?这是因为作者写作时,是预先知道自己预设的情节走向的,因此他的视角是决定论的,而且许多作者为了不使逻辑混乱,在写作时会尽可能少的考虑很多额外的因素,所以他们的视角就相当于前述驾车的某甲,为了剧情的需要,他们只会采用诸多可能结果中的其中一种;而读者和观众因为不知道预设的情节,因此会穷尽各种合理的可能性去判断情节的走向,他们的视角就相当于旁观的某乙,是概率论的视角,自然会得出与决定论的作者完全相反的结论。
事实上,为了保证主线剧情的严密自洽,大多数的作者写作时都会尽量只提供很少的几种可能性进行叙述,以保证逻辑上不陷入混乱(这就象你编织了一个谎言,需要用好几个别的谎言去圆,而你加入的谎言越多,则可能出现漏洞被别人戮穿的概率也会越大)。否则,以观众如此严格的要求,就算是如阿瑟·柯南道尔、阿嘉莎·克里斯蒂这样的推理圣手也难保不被极端难缠的读者喷成筛子。
那么有没有可能提供一种可能的剧情叙述,能同时满足作者和观众的视角,从而达到一种完美圆满的可行方案?遗憾的是,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于作者写作而言,追求的是逻辑的自洽,也就是逻辑上无明显的矛盾,能够自圆其说;而某些观众追求的则是完备性,也就是穷尽各种可能都一一予以满足,尽可能的填补上所有可能出现的漏洞,使得整个叙事体系完备而无明显的瑕疵。
那么有没有这样一个系统能同时满足上述的自洽与完备这两种要求呢?数学上的哥德尔不完全性定理已经告诉我们,这是不可能的:一个逻辑自洽的系统,必然是不完备的;而一个完备的系统,在逻辑上不可能自洽。这就好比荷兰版画家埃舍尔在他的一幅著名的版画上所表现的那样:画在纸上的一条龙咬着自己的尾巴,拼命地想把自己拽离纸面,却永远也无法办到。这就是为什么看似完备的欧几里德几何学体系,一定要引入平行公设,强行规定平行线在欧氏几何空间里永远不能相交的原因。否则,如果引入不一样的公设,比如假定平行线可以相交,或者其它的公设,就能得到其它各种非欧几何学的空间体系。
所以,那些既要求作者行文逻辑自洽,又要求考虑到所有可能、堵上一切逻辑漏洞的要求,事实上无法办到。所以对此仍孜孜以求的杠精们,你们不如去研究永动机好了,那个更适合你们刻苦钻研、追求真理的精神。呵呵。
那么好了,我们下面可以梳理一下整个冠礼案的前因后果以及反转的过程。杠精们可以退场了,因为我不打算考虑你们的立场
此剧尊重中国古典审美,服饰整体上采用用心写实主义的宋代、明代糅合的审美风格,这点我在之前写的剧评里已说了,还有剧本台词的古文用典及专有名词称谓、镜头审美的古典风韵,使这剧没有多余的水剧情。看了有许多评论里有朋友对《鹤唳华亭》剧中,多之前不太熟悉的用语、名词,十分不满,嘲讽编剧不学无术、极尽诋毁之能事(若将亲王称呼为“大王”的错误嘲笑),这里我今天抽空条缕分析一二。
首先,为了证明我曾经zqsg追剧,放一下我的pyq截图
五星改成了一星,给演员和服化道
正是近两周的剧情让我开始深度怀疑自己的智商和逻辑能力,也开始从情绪中抽离出来去看这两周略显怪异的剧情
究其原因,作者+编剧功力不够,当然,不是说能力,作者北大历史系博士毕业,无疑比我学历高,她文学功底足够深厚,成语典故信手拈来,但她不会讲故事,不会讲好故事,掉书袋以故作高深,一句台词巴不得用五个典故,用字越生僻越好,让观众手捧字典看剧才是她的终极目的吧。套路单一,利用台词和镜头把形式导向反派一方,最后再让主角临场反转,这种套路屡试不爽,我特别想知道作者是不是非常享受这种把观众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所有人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有我知道,就喜欢看反转之后观众气的跺脚还无可奈何的样子,这不叫权谋,这叫恶趣味。
文学创作和剧本创作很大的一个差别在于,剧本需要通过大量对白来铺设情景解答线索,而文学作品不需要。鹤唳华亭编剧的问题在于,改掉了原著的很多设定和情节,但又偏要拿着原著硬生生往剧上靠,于是就导致了很多角色的分裂感,主角人设又当又立,说一套做一套,配角全员沦为功能单一的工具人
原著隽永华丽的语言掩盖了太多逻辑上的硬伤,剧里还加上了父子相爱相杀,但并不能掩盖人物设定上的不足。作者恨不得把所有历史上能找到的激化皇帝太子矛盾的点都放在萧定权身上,外戚,兵权,嫡长子,文官集团,忠孝仁厚,导致皇帝一直找茬式虐子,然而这个设定的综合体在历史上是不可能存在的,人设堆砌带来的结果就是崩塌。
有人说这是架空不要硬贴历史。架空人物可以没有原型,但一定要有灵魂,梅长苏萧景琰是架空人物,但他们作为琅琊榜的主角不会让人有割裂感,因为他的一言一行能自圆其说。
有人说这个作品反封建礼教。首先,如此悬浮无所依空中楼阁般的主角设定,我没法共情地去反封建礼教。其次,既然作者设定男主身份是太子,设定他是统治阶级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一份子,那男主反哪门子封建礼教?他自己既是封建礼教的践行者,也是封建礼教的捍卫者,因为封建礼教是他作为统治阶级的统治基础之一,他反封建礼教往小了说是大逆不道,往大了说是颠覆国本。最后,太子自幼学习儒术,学的是忠孝仁义,一直被父亲单方面虐没有一点反抗最后身死,以此痛批封建礼教,然而儒术就是封建礼教中的一部分。作者设定男主信奉儒术又歌颂反封建礼教,这完全没法让人信服。
再说太子人设,原著的萧定权是如鹤君子,是以身殉道的理想主义者,这个结局我理解但不认同。而且剧里经过改编之后,太子的种种作为,别说鹤了,根本难称君子。
1.沉迷党争。太子受万民之禄,便应该心怀天下,以社稷兴亡为己任。然而萧定权的每一次出手,每一个行为,都是在党争,跟齐王斗,跟皇帝斗,跟中书令斗,跟赵贵妃斗,一次次党争,他拿忠臣当过枪,拿无辜宫人当过诱饵,然而他是太子,他最应该做的是参政议政,辅佐君王。
2.因私废公。陆英身为朝廷命官,陆文普身为科举贡生,被张陆正活活冤死,太子的反应竟然是把张陆正保下来?首先,以张陆正与太子姻亲身份的敏感,此事又发生在太子监国期间,太子难道不是应该立刻否认跟自己没关系,上表请罪并把罪魁祸首下狱查办吗?其次,太子治下不严,肆意僭越,胆大包天,目无尊长,随便一条都可以废掉他,再看看在皇帝面前谨小慎微的太子,太子到底是日天日地人设还是如履薄冰人设?
3.刻薄寡恩。陆英父子拼上身家性命扶助太子,到头来落得个被冤身死的下场,太子对罪魁祸首张陆正包庇,对陆英父子之死毫无愧疚抚慰之意,如此主君,如何招揽人才为己所用?今日坑一个陆英,明日就会葬送别人,太子这种行事作风会让他身边的属臣人人自危
4.轻贱低位者。他被君父鞭打觉得自己该打,认为是恩,这是奴性十足的下贱德行。而对比自已弱势的角色,他又拿出主君的样子来,不可一世,颐指气使。在不知女主真实身份只把她当做普通宫人的时候,也是不分青红皂白动辄打骂。萧定权对比他强势高贵的“君父”对他的践踏全盘认同甚至感激,再转过头去践踏比他“等级”低的人,这跟萧睿鉴有什么区别?
萧定权想做个纯粹的人渴望亲情没什么,这是他个人的理想。但是他在追求这些的时候,忘了更高尚的东西,比如仁爱,比如宽大,仁爱是一种能力,位卑者的仁爱是同情,尊位者的仁爱则可以普渡众生。陆游说过,位卑不敢忘忧国,文昔在挨打的时候哭着说的那句念万姓之苦,萧定权从来都没有明白过,他完全不食人间烟火不知尘世疾苦。为君者,当以天下兴亡为己任,陆家父子一门忠良被陷害冤死,朝廷奸佞横行,国家边患不断,身为一国储君的萧定权,沉迷党争,纵容臣下徇私枉法,这才是真正的亡国之兆。
作者说萧定权是小怯而大勇,悲天悯人的储君,可我只能看到他轻贱生命,毫无责任心。为了扶保他死了多少人,奸佞横行害死多少人,国家边患又要死多少人,他为了追求自己忠于的道可全都不管了。说到底,他不过是个自私懦弱,虚伪胆怯,以悯己为最终目的的小人。真悲天悯人,他就该怯伦理道德和帝王心术,勇不畏艰险为民请命,而不是占据正统和强势外戚最后活活把自己憋屈死。
原著中他自杀殉道,一人承受千秋骂名。说来好听,人都死了他再背负千秋骂名有什么用?反正他也听不见。他选择自杀,就让所有为扶保他而牺牲的人显得可笑又可怜,他们牺牲的时候或许想过将来有一天太子荣登大宝,可以为他们平反,事实上萧定权的选择背弃了所有支持他的人,让所有为他牺牲的人枉死,也割舍了自己身为储君应该负的责任。
这样的理想主义太过血腥和沉重,他的理想主义实现了,却是踏着无数人的鲜血和躯壳实现的。因为他是统治阶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尊储君,所以国家机器为他服务,国家律法代表了他的利益,他不需要偿命,也不需要怀有愧疚,他依然可以追求他想要的道而置所有追随者于不顾,这是他作为统治阶级的权力。最讽刺的是,他一边厌恶着强权,怨念着那个满腹阴私权谋的皇帝父亲,又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出身统治阶级所带给他的优越感,那种为人主君不需要对臣下仁爱宽厚,不需要对其付出和牺牲有所感激和回报的优越感,令人作呕。
作者理解的大勇是儒人忠于理想化的道,是避世,而我认为,为君者当胸怀宽广不负天下万民,统治者忠于的道应该是济世安民。作者想塑造这样一个理想化的殉道者,不该把他的身份设计成肩负社稷重任的储君,身为储君的萧定权,他所追求的道,让我觉得狭隘和自私。
最好作为男主角的角色,应该是卢世瑜
剧情太扯侮辱智商 为了反转而反转 故弄玄虚 !诸多bug不可胜数!一个王爷搞栽赃陷害还需要自己动手 留下痕迹让人追查.既然有机会重调换 何不索性换成对自己有利的内容 顺水推舟.尚宫为了保护吴宫人就不肯说出真相 妥妥的狗血“就是不说”剧情.唯一的证人被自己人勒的说不出话 无法提供直接证词.以上仅是很少一部分,细说估计能写好大一篇!
另外罗晋活活把男主演成白莲花 整天的眼泪汪汪哭哭啼啼 够够的!
看了四集想看又不想看。受不了一个太子这么惨,老是哭哭啼啼
编剧不懂戏。
一开始只想打开当做背景音,没想到真心好看。太子可太惨了,希望梁园大大能在剧里给他一个好结局吧~
原著粉报道~ 点茶这件事在原著里是一个很重要的动作意象,定棠精于点茶,他的茶道是皇帝手把手教出来的,而定权虽然有老师提点,却始终觉得内心空荡。读书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象梁园太太笔下“咬盏汤花”是什么样的,没想到真的还原在了剧里。这部剧在点茶还有礼仪等方面都做了详细的考究,可以说是文化底蕴深厚,不论是台词还是人物举止,在风格上都古朴而风雅,也期待定权笔下的“金错刀”。
如果我没听错,这部剧应该全员是原声台词。黄志忠王劲松张志坚这些老戏骨没的说,就连ww的邱心志都是原声且不出戏,真的佩服所有演员的用心。我们终于不用听季冠霖边江乔诗语阿杰谈恋爱了。
为了反转而反转的剧情,你以为你是在煎蛋吗,翻来翻去的,傻子都猜到的剧情,有本事像琅琊榜那样,隔几集连同之前埋的线,才一次过破局,后发制人,现在发行方吹自己比长安十二时辰还好,是媲美琅琊榜的力作,抱歉,我只觉得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剧情,政治权力斗争又不是请客吃饭,角色天天哭,这是干嘛呀展示眼泪的力量吗
跟《天盛长歌》一个毛病,背景极其庞大,气氛渲染极其严肃,结果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些勾心斗角的小伎俩扔给后宫还凑合,在庙堂上就显得十分做作。罗晋一个外形俨然中年的男演员,还要如小儿一般跟父皇撒娇,人设美惨强的惨一看就是演出来的,非常不自然,特别别扭,可惜了服化道和摄影,这剧成不了第二个琅琊榜。
这部剧的节奏感真的可以给个满分!大陆一些团队似乎找到某种法门,抛弃掉了港台那种速食节奏,开始慢慢老派起来。说是架空戏,却开始照着从前的路子走,越来越注重文学性,越来越稳重悠闲。认认真真的讲故事,安安静静的表演,一字一句,一眉眼一投足的斟酌。衣褶纹理,剧情编排,台词表演,处处用心。也终于可以让我放下手机,看着大屏电视,心无旁骛的享受这时间。在明知道可能会被忽视,但依然纠缠于每个细节,将品质做出来的团队,于这时代而言,都是了不起的匠人,坚实倔强的敬业者。
男主宋朝的,女主唐朝的,大臣南北朝的,皇宫ps的。
尼玛。。。。。。这些人是闭着眼打分吗?这种优质电视剧打7.5不丧良心吗?低质量麦麸和油腻言情剧大行其道,这种精心制作的剧却连宣传都不敢,真的是劣币驱逐良币啊,心痛。我五分不改了,就算后期崩我也能靠n刷前六集活命了,真的拍的,演的,编的都太太太好了。
品质还不错,表演和节奏都OK,前四集各种反转,就是郝蕾领盒饭有点早...不过瘾啊。ps:大块的红和白,张叔平美术造型上夹杂了好多私货啊
剧情有点扯有点,感觉像个弱智儿童剧。男主角动不动就哭,我的天啊,太子啊,我要是皇帝早废了。政治斗争像过家家,太子加冕居然想出来了从城墙是丢檄文的桥段。
60集?看了两集不喜欢
如果一个国家举办重要典礼城墙却无一人把手,如果破坏太子的加冠礼靠的是宫女从城墙上扔下檄文,如果掌握国家命脉的高层每天都在玩这种过家家一般的狗屁权谋,那么如今高考就是汉族加十分了。
这个评分低了,真的,别指望我国观众有啥文史和艺术素养了。
《鹤唳华亭》前几集的戏剧密度是很强烈的,但仔细想想,其实就说了一件事——齐王借太子不孝,来攻击太子,甚至让太子皇位不保。不孝,这在古代世界里是不可原谅的,更是为人臣子的大忌。孝这个问题,是和忠挂在一起的,只要有人把这件事捅出来了,太子就必须给以回应。是承认,还是辩解,亦或是告诉皇帝,是谁嫁祸。他就这三条路,否则太子就别想当。这是古代世界里一条不成文的规则,这条规则约束了所有人,只要你想在这个帝国生存下去。只要没有人发现《鹤唳华亭》里这条规则的不对劲,那它就成功了,它就成功把观众带到了过去。当孝的存在与封建社会结合时,它必然会演变成真正的孝子太子在宫门前哭喊着进不去,而这件事反而成为他不孝的罪名的荒唐闹剧。所以萧定权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个悲剧人物,一个不得不在规则下和命运抗争的人物。
前三集就为一个愚蠢但自以为聪明的事折腾,还要观众跟演员一起表演降智吗?还反转,两次差不多就得了,转转转还转上瘾了,观众喜欢看反转不是喜欢看你拍大风车。罗晋演戏本来就很紧绷,以40高龄演20岁少年人,身为千岁之尊动不动就泪流满面,少年老成感是没有的,只像更年期情绪不稳定。哎,人贵自知。
鹤唳华亭这个名字,就给人孤凉之感,演员们也的确演出了这种感觉。从开篇雪中的师生戏到朝堂的群戏,真的是都很精彩。加上电影级别的镜头,太赏心悦目了!
所谓的权谋和闹着玩似的,一股小家子气
空镜不错,剧情慢热,可能最吸引的人就是片名吧。罗晋适合演男二,抢男一的风头,演了男一反而撑不起来。李一桐就是个丫鬟脸,演多少女主角都红不起来。郑业成什么时候红阿?